“听说你过了年就要考进士了。”这是明空说的第四句话。
裴衿面色不变,说道,“是的,大师你要不给我批算一下,我此次能否考的中。能否蟾宫折桂,登科及第。”
明空道:“施主天资聪颖,自然能得中。”
十五岁的解元,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但无人知道他是一个和尚和妓女一夜风流的孽果。
“那我就多谢大师吉言。”
裴衿得了答案,戴上斗篷的帽子就匆匆离开了。
推开门,明镜正侧耳趴在门板上,见到门开,端正身体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裴衿不语,双手合十行礼,冒着风雪就离开了。
明镜看明空还是一副闭眼念经的模样,身形都未动半分,“师弟,你们怎么回事,这个孩子他只是倔强了一点,但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知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劝说不得。”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他去送死。”明镜在裴衿身上,所费的心思要比明空多得多。
心中对他的怜惜也是多得多,一门心思的要为他剃度出家,想要他把一切都放下。
明空说道,“齐王的事情,他无法介怀,贫僧的与他的亲缘已断,他所作所为自有分寸。”
明镜一听就来气,“他能有分寸,他能有什么分寸,在关东的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当时要不是你我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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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要说的是那件事。
明空闭着眼睛,似乎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可怜孩子,白发被血水染上了赤色。
明空亲眼见过裴衿两次丢弃性命,一次是七岁,一次是十三岁。
一次是为母,一次是为父,一次自杀,一次刺杀。
所谓至情至性也不过如此。
明空闭着眼睛打断明镜的话,淡然如常,“师兄,人各有命,你我不必强行插入他人的因果,他行事如何,与你我出家人无关。”
明镜道,“你这个出家人真不愧是六根清净,佛法高深。齐王的事情暂且不论,你放任他去做危险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你自己的所思所想。”
“啪……”
明空手上的念珠啪的一声断掉了,珠子噼里啪啦的崩了一地,是不祥之兆。
明空口念“阿弥陀佛”,骤然睁开双眼,黑色眼珠,泛着青色的眼白,黑白分明,澄澈无比。
明空说道,“师兄慎言,在下法号明空,与那位施主不过是点头之交。”
把亲儿子当做点头之交的,天底下也只有这一人了吧。
仔细想想,明空似乎一直躲避着这个亲儿子,一个佛法高深的禅师,佛坛领袖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破坏戒律清规有儿子。
“也是这里是上京,明空宗师自然要慎言,谁不知道当年齐王与裴二郎最是交好,日夜兼程,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赶往关东为其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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