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飞到了云端可以靠近点月亮。
见他点头,方重行再无顾虑,计划将这架直升机运送回国,在父母的授意下计划回国的日期,计划着日历翻至十二月初,周洲忍无可忍给他打语音:“该上班了吧祖宗,回来发工资啊祖宗,休假连带请假搞多长时间你算了吗?我看你简直是乐极忘形了祖宗你放古代高低也是个纣王!”
他嘴上答应着好,在离开之前暗自计划了另一场出行。
第六十八章推开世界的门
买完返程机票的第二天、临行前一天,方重行和他一起去了梁奉一名下的一座私人马场。
马术服是早已准备好的,同款头盔长靴,合身且熨帖,他一直盘算着带他来这里看一看,本想是春节时再来,现下提前,倒也无所谓。
冬季,马匹全都待在马厩休息,鼻尖萦绕着暖烘烘的干草料气味,混杂着动物皮毛的气息,冷气尘封住它们,靴底踏在冻硬的小径上,哒哒似马蹄声。钟悯跟随方重行的脚步与管理员打完招呼,紧接三人往里去。
路过几匹毛色各异的马驹,方重行在一匹通体黝黑、健硕高大的“黑珍珠”面前停住,招一招手,那匹弗里斯兰马便凑近,低下硕大的头颅去蹭他的掌心。
“orng,friend,”打完招呼方重行低声向它介绍他,&ot;heisysweetheart&ot;再回头望来的眼神带着些保守住秘密的自得之意:“它是骑士,是我的马。”
钟悯看向那一汪动物独有的忠诚澄澈,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方重行说他与悯悯猫很像:“原来它是你的小马。”
露营之后、见家长之前的其中一天,与平常日子中的任意一天相似,他照旧在方重行的怀里醒来,用哺唇贴完他的脸颊准备再眯一会儿时,惊觉出异样之处。
他推开了梦中的那扇门。
就是如此稀松平常地推开了它,竟然如此稀松平常地推开了它,不像他想象之初要鼓足很多勇气、要紧张到极点、要有人握着他的手,而是他自己轻而易举伸手一推,门顺势打开,长风吹彻呼啸而过。
他讲述的语气也寻常,随后问他:“你猜我打开门看见了什么?”
方重行被这点动静弄醒,清晨五点出头,休假起床时间是九点,分针时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半闺着眼玩他的头发,洗耳恭听的态度:“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
“我以为推开门会有你和猫猫在外头,但面前仅仅是一条从我脚底蔓延的看不见尽头的路,远处是霭霭大雾,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模糊。”
“然后我扭头去看那间房子,身后是波浪似的闪闪烁烁的千万重山,它显得格外渺小、格外不足挂齿,过去的我为什么会被它囚困住?”
方重行将吻落在他的额头上:“不是你的错。”
“我听见一阵脚步在路的那头响起,哒哒哒,我转变了脸的朝向,朦朦胧胧的黑影由远及近过来,居然是一匹马。”
他向方重行描述那匹马的外观,足有两三米的高度,乌黑油亮,大理石塑像般的四肢极富力量感,长长黑黑的柔软鬃毛编成一条条小麻花辫,步伐优雅而高贵。
“它在我面前停住,跪下来,让我摸它的脑袋,”他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为什么会有一匹黑珍珠出现?之前拍摄用的温血马是枣红色。”
当时方重行只简单附和,是啊,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你的梦里?我也不明白。闻言他开始无理取闹似的拱他:“你怎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眼前的这匹与梦中的那匹外表一致,编成小麻花辫的鬃毛一致,矫健雄壮的四肢一致,他看见它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自己,温驯地低下头颅认主。
原来是你的小马。
钟悯伸手摸摸它的脖颈,温热的血脉,接过方重行递来的一小块胡萝卜喂到骑士嘴边,它先是嗅了嗅他的手,随后才接过食物咀嚼。
“它喜欢你,”方重行也将手覆在骑士身上摸一摸,“姐姐喂它吃东西它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骑士是一匹个性且傲气的小马,只吃专人饲养员和方重行手里的食物,也不允许别人随意触碰,心情不好时除了方重行无论是谁靠近都要吃闭门羹。
“上次本想带你来见它,饲养员说它在生气,恹恹的,今天看起来心情倒很好,”骑士已进食完毕,眼睛眨了眨,好像主人口中说的不是自己,方重行揉揉它的脑袋,又看他,“想试试吗?”
之前拍杂志的时候经过了简易训练,那匹温血经过多人乘骑,烈性早消磨殆尽,没一点脾气,任由摆弄,极好操控。而骑士骄傲且叛逆,隐隐有一些担心。
方重行看出来他的迟疑,示意管理员去取自己的马具,又握紧他的手要他宽心:“我牵你走。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一以贯之的言出必行。检查完头盔,钟悯凭借记忆踩上马镫,跨坐于马鞍之上,骑士甩了甩尾巴,默许另一人的驯服。
“准备好了吗?”方重行牵住缰绳。
“准备好了。”
骑士在主人的牵引下缓慢移动蹄掌,哒哒哒的声音也与梦里一致。
秋冬萧瑟,私人马场更没人在,清幽得过分,冬青植物迷迷蒙蒙似水湿气沁人心脾,钟悯往前去看他屏障似的背影,对这种往下的视角无端横生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