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浪潮在翻滚,像要摧毁一切,掀翻了全部的否定与踌躇,
甚至在她的指尖不经意轻划过他的皮肤时,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全都忘掉了。
身体片刻前还在肆虐搜刮的那种空洞,正一点一点被面前的女人重新填满。
大概是近水楼台,又或许,是非她不可。
温浅成功摘掉他的口罩,凑过去很认真地盯着他近乎病态般苍白的脸色看:“老大,你低血糖吧?”
她说着,直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粒小包装的巧克力,剥开,塞进了白纪然嘴里。
末了,指腹还装作不经意从他饱满的唇瓣轻擦过,忍着得逞的坏笑,绷紧脸一本正经地提醒:“吃啊,晕倒了我可背不动你,我是个女人。”
白纪然狠狠握一下拳,迫使自己从这种低迷的情绪里抽离。
他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口中是丝丝滑腻在弥漫氤氲,刺激着麻木迟钝的味蕾,仿佛就是这样的甜,将他彻底从深渊中唤醒,回到这个世界,这所寺庙,这个秋天里,这样一个青雾缭绕的午后。
他想开口问问她,可喉咙像是被那块化掉的巧克力封死,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于是移开视线,扭头半眯起眼眸,看向自己来时的那条窄巷,看古亭,看游客,看风,看那排银杏。
他还不想她发现什么。
他需要把状态调整回最初的模样。
温浅仍在探究地盯着他看,一双眼眸通透,蕴着清亮的光,是它天生自带的色彩。
“老大,你这是见了我,激动到连话都不会说了?怎么着,跟我坦白一下,你来这寺庙做什么?要不说,我就真当你跟踪我来的哦?”
白纪然唇角牵了牵,是一个旁人察觉不到的笑意。
再没什么可逃避的,因为他找不到再去否定的理由。
就是这个小流氓啊,你看,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如今,她来了,来了中国,来了北京,刚好撞到了他,还敢不羞不臊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她的男人。
那只被毫无预料就摘掉的耳环,前些天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看来,便也说得通了。
原来是在等她吧,谁让,早在那一年,那一天,那折磨到他撕心裂肺的一前一后之间,她便已经活成了一个于他而言,这世间,这上亿人海,最特殊,同时,又最遥不可及的存在。
大概她不知道吧,她每出现一次,那道疤就撕裂一次,他疼,又流不出眼泪。
是啊,她又怎么会知道,她那么调皮,只记得,欺负完了人就跑。
可如今,她就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不需要回忆,不需要遥望。
那么,一切便都将变的简单。
只需要证明,她的初衷,是认真,还是一时兴起。
他并不确定自己对于她的执念是否归属于爱的一种,可,如果连她,他都无法去爱,那还有谁,能够让他再一次说服自己,只是试一试,也只敢再试这一次?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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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来,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脸上,口中那颗巧克力已经全部融化,他吞了下喉咙,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不出异样:“你信佛?”
温浅见他无恙,也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两分钟之前,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信了。”
她左边手腕上还挂着他的那只黑色口罩,这会得意的在他眼前晃一晃,挑眉:“老大,口罩还要么,需不需要像取回耳环的时候一样?这次在哪咚啊?我配合你呀!”
白纪然微勾唇,她话音还未全落,一只手已经压到她的腰后,近乎蛮横地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带到了怀里。
见她错愕地瞪大眼睛,眸底是溢满的猝不及防,他低头,视线落在她玫瑰色的唇上,脸朝她缓慢贴近,压下去,鼻尖轻触而止,呼吸交融间,见她怔愣的毫无反应,白纪然唇角的笑意忽然放大,同时松开箍制在她纤腰上的力度,人往后退一步,另一只手上,是那只口罩挂在指间,学着她的动作,在她眼前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