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真的,”不知为何听到陶执这些话,盖在阮灵风心上的阴云稍散了些,他忽然感到,其实只要一个人想,总能为原本的自己留下一隅。他又说,“我以前也想过开一个清吧,当然请不起我欣赏的歌手们来演出,但我会幻想某天我遇到一个很有才华但不被赏识的歌手,我好心收留他让他来我这儿驻唱,有一天他被人发现,火了,然后又回来我这儿开什么感谢场live,说我这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哈哈哈哈。”
陶执认真听完,给出评价:“三流剧本。”
阮灵风也不否认:“是啊。”
两人走到小舞台前,底下是一张张小圆桌,随意挑了舞台最近的一桌落座,阮灵风又问:“所以你平时偶尔会在这里演出?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当然会啊,”陶执说,“哈哈,笑死,我一般会做点伪装,但偶尔会有人说我跟陶执很像,有次被认出来的时候我就说我是模仿陶执的,我叫陶放,被人放上网了,还被人骂蹭我热度。”
阮灵风也笑了:“你蹭你自己是吧。”
陶执:“是啊,谁会觉得一个跩得要命的家伙会在一间小酒馆唱歌啊。”
阮灵风心说,原来他是知道自己很跩的。
“说真的,你来得太突然了,我还在准备……”陶执说到一半的时候,服务生从后厨端出一个海碗,放到阮灵风面前。
是一碗面,清汤挂面,顶上飘着几颗葱花,还打了一个荷包蛋。
阮灵风:“就请我吃这个吗?”
“你什么意思,”今天见面以来,陶执的脾气都好到阮灵风以为他被人夺舍,终于在这时候陶执表露出了些不悦,“长寿面啊。”
阮灵风这次是真的有些怔愣,他之前和陶执说自己生日不过随口一提,甚至自己都记不太清有提过,临时起意想找陶执吃饭,也不过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受,再加上想到陶执邀约过他。
没料到陶执会让厨房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本来你说明天才回来,我就想明天再说的。”
“你说的准备是这个吗?”阮灵风问。
“怎么可能?一碗面要怎么准备,提前种小麦吗难道?”陶执显然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景,干脆站起身来,跃上舞台。
站上舞台还是稍显别扭,陶执握着立麦,测试了一下声音之后,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墙,一会儿瞟向阮灵风,一边道:“你不是说过生日吗,那我总得送什么礼物吧,可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吃的穿的用的,你肯定不缺,其他我也不知道你还喜欢什么,那些比较厉害的碟,我也不太舍得送。我想着我也就会唱歌了,你喜欢听歌看演出,给你办个小型live吧,这礼物我觉得应该还行……祝你生日快乐,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含糊,像是因为难为情,故意说得不清不楚。
陶执又说:“事先声明,我没怎么给朋友过过生日,不知道这么搞合不合适,而且真的都怪你,突然提前来,我都没练习一下……要是不喜欢也别告诉我。”
阮灵风定定地望着台上的陶执。此刻他一句别的话也说不出来,内心盈满了一些热腾腾的东西。
不是没人单独对着阮灵风唱过歌的,不如说这种状况他还遇到过好几次。都是有人要追他的时候。唱歌是追求他的alpha卖弄浪漫的一种方式,像是要诱捕猎物进网的诱饵。
陶执还没开始唱,但阮灵风知道陶执的动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陶执就是很真诚地想送几首歌作为礼物给他而已,不带任何目的性,这是两个都喜欢音乐的人纯粹的交流。
这样的真诚狠狠击中阮灵风的心脏。
当然也不止这些。
几个小时前他在家人那里受到一些委屈,甚至自暴自弃认为根本没有人期待他的降生,可现在他想──他仍然不知道是否有人期待他来到这个世界,但至少有人会和他一起庆祝。
庆祝这个行为,就意味着他的诞生是值得高兴的事。
他也终于……能感到高兴了。
陶执还说他是“朋友”,这让阮灵风有些许的羞愧──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把陶执放到朋友的范畴里,一开始觉得很讨厌,后来是不讨厌,再后来觉得能说上几句话,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但从这一刻起,他觉得陶执可以是他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