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静言的手被许锦棠攥住时,手机突然响起。许锦棠本不想听她*,但又不愿松开手,这个电话形同第三者插足。
“你好……对,我是……啊,是你……没关系,是我应该道歉……好的,社团活动我还会参加……嗯,那我们,节后再见!”
他是何等聪明人,就算不去猜对方是谁,光凭她愉快的语气,就能明白所以然。
手,遂无力地松开了。
陈静言逃出病房,在走廊上靠墙站着,心跳剧烈,久久不能平复。今天是什么日子,许锦棠牵着她不放,盛桐又破天荒打电话给她!她这么激动,是因为他,还是他?心乱如麻!
实在难以置信,她又查看一遍手机,那个声音仿佛还萦绕耳际,“你好,是……陈静言吗?是我,盛桐。从前我们认识,也许你不记得?不过没关系。上次的事,是我莽撞,对不起!希望你能再加入摄影协会。我现在在山区,信号不太好,节后联系……再见。”
他的声音真好听啊,那么低沉、醇厚,磁性地振荡着耳膜!命运真奇妙,他们都长大了,走散了,又遇见了,误会了,最终还是相认了!
茂盛的盛,梧桐的桐。
她笑了又笑,一个字一个字输入他的名字,将那个号码存了。
回过头,看看病房的门。这倒霉的家伙,大概真是病得糊涂了,想找个依靠吧!如果他现在能讲话,说起自己凶险的病情,指不定又会引用一大堆乌七八糟的成语呢!嗯,一定是这样的!
陈静言不允许自己多想。在潜意识里,她认定许锦棠那样出类拔萃的人,根本不可能对她有想法,理智的做法是尽早避免自作多情。
这样一琢磨,她的心情轻松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很快,eric从上海赶来,张罗好各项手续,又请了专职陪护,然后说,“静言美女,许先生让我送你回学校。我们先到酒店拿行李?”
陈静言看一眼许锦棠,他刚做过手术,人特别疲倦,这会儿应该又睡着了,两道秀挺的眉微微皱着,抿住轮廓有致的双唇,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尴尬事。
她是很愿意留下来陪他的,可他那么注重形象,明显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窘况,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就跟eric走了。
十几个女孩身着白睡裙,围坐一圈,谈论着爱情。
“一个人走路时,想到他,也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爱就是,含在嘴里,甜甜的。握在手里,热热的。搂在怀里,暖暖的。放在心里,满满的。”
“对自己无能为力。”
“快乐和悲伤无限放大。时间既短暂又漫长。”
“想成为他的样子。”
“是克制不住,更是小心翼翼。”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从一而终是种本能。”
“随便乱发脾气都知道他不会离开。”
“与相爱的人对视时,满心的欢喜、暖意、满足无以表达,几乎要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迄今为止没有这种感觉。”
“忘了。”
“爱一个人会令人卑微,令人陷入刻骨的悲观主义不可自拔,陷入终生的自由的服役。”
“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情话都说给他听。”
“吵架后还能带些许余温。”
“他是我的一杯毒酒一段白绫一克海洛因,也是我的一勺蜜糖一束阳光一光年宇宙。”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别人如何明白透。”
“爱他爱到骨子里,又怕爱到骨子里。”
“是不忍心恨。听任魔鬼摆布。而魔鬼的癖好就是践踏人类的理智和尊严……”
她们依次说着说着,到后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各说各话,互相争辩,舞台上一片叽叽喳喳,什么都听不清了。
灯光骤暗,所有的身影消失,声音也寂静下来。
“快看快看,王诗然出来了!”顾冬灌下一大口可乐,又猛嚼爆米花。
聚光灯照向舞台一侧,一个女孩跳起了天鹅湖,她旋转着,飞翔着,来到舞台中央,身姿柔美轻盈,不可方物。漫天羽毛飘落,簌簌的,像下着一场大雪。
女孩捡起一片羽毛,摩挲片刻,神色转为庄严,念出了台词:
“爱是突然有了软肋,又有了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