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便如往常那般过去了。
人长大之后对过年欠缺了热情,幼时对新年的期盼,从上街置办年货的那一日开始,长大后能陪伴家人才是安心。
慕念白挂心着南洋的单子,过年间反比平时更忙。
名贵的胭脂对用料极为讲究,粉质要细,颜色要清新,成品还得精细好看,制作所花的时间必然更多。
听崔相锦说,这批货南洋人要得急,开年后朝廷也打算把单子交给能及时完单的商家来做。
崔相锦有十几家脂粉行,这样的急单倒是可以完成。
只是新款胭脂设计需要时间,筛选和采购原料亦需要时间,连盛放胭脂的官窑瓷器都得现叫人烧。
不足三月的时间,工期有些赶。
但好就好在她已和崔相锦联手合作,既是利益绑定,便由崔相锦去打通关系参与扑买,她只需要管制作的事就行。
在胤月朝开胭脂铺这么久,她还从未参与过扑买,这种由朝廷出面组织的竞标采买平日并不多见。
好在一切繁杂的流程都由崔相锦负责,这个花孔雀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在她忙碌的这段日子,晏小殿下一直在宫中为世子分担差事。
世子管国政,晏之初则专管西北战事的物资调度,父子两个配合默契,在礼仪繁琐的春节也没出任何岔子。
大军一路行进太过顺利,先锋军深入敌腹地,也没遇见几次像样的抵抗,而后中军跟随,太子和荣亲王在茫茫的戈壁滩上过了个年。
当初羌人以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却在听说太子带兵亲征后四散而逃,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以顾时大将军的勘探来看,这批大军里有数千人的铁骑队,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必然不是小打小闹。
且数千人的铁骑队比数万人的徒兵还要凶猛,其机动性和战力骇人,若不解决掉,只怕会给边塞留个大隐患。
为了往后百年的安定,也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兵部收到前线的密报,来回商议分析了几日,在舆图上圈出几块羌人军队可能藏匿的地点,等着做最后的决战了。
承德殿内,皇帝佝着腰在沙图上搜寻,忽指了一处地,“太子是在这里?”
“是。”晏之初应道。
皇帝伸出手掌粗略丈量了一下,“三千多里路,便是即刻动身,也得三月才能到京。”
晏之初知道,太爷爷这是想爷爷了。
人老了自然觉也少,因着挂念太子的缘故,皇帝渐渐有些茶饭不思,身为玄孙,除了多陪伴安慰晏之初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除夕前宫里收到了前线送来的贺岁信,晏之初没敢上呈,彼时宫里张灯结彩,可信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西北缺水,遇上没有水源的情况几十万大军只能取雪水融化,太子以玩笑的口吻说自己身姿渐变倜傥,不日回京请皇帝别不认他。
其实是条件苦寒,太子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