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白悠悠转醒的时候,身边只有秋实一个人。
她懵懂地望着四周,似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城墙上的厮杀声入耳,她才彻底惊醒,“我怎么睡着了!”
说着就要起身再赴城墙。
秋实一把抢过她的武器,眼神里多了几分霸道,“城墙上正在肉搏,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打得过那些剽悍的羌人。”
“我……”她无言以对,恨自己空有报国心,而无报国力,“我总得去瞧瞧什么情况,说不定能出得上主意。”
“没用的,四万羌军倾囊而出,我们只有三千人,守城唯有死战。”
“四万?!”
慕念白直觉得不对,这和先前的预案可是天差地别,可秋实咬死了说辞,说她刚从城墙上下来,亲眼所见。
面对六千失了坐骑的铁骑军,他们尚可以坚守三天,但四万羌军,要怎么守……
光听这个数字,就令人感到绝望。
但她向来是乐天知命的一派,立即找了个由头往好处想,将最可怕的念头抛诸脑后。
“但总得做些什么吧。”
决不能坐以待毙。
晏之初带领亲兵奔驰了一昼夜,越往前走心中越是不安,顾时和景策那边都未曾有消息传来,莫不是都扑了个空?
他勒停了马,命令军队原地整修,派出二十队斥候呈四散之势探查消息。
在茫茫戈壁滩上探查,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凭着直觉他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报——西南方有异象。”
紧接着又有数队斥候报告了异象,他们都在不同的区域看到了散落在地的羊皮碎屑,察合台的羊皮同戈壁滩上沙石的颜色相近,若非仔细勘探,这些碎屑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看到这些碎屑的一瞬间,晏之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难怪兴宗康皇帝在戈壁滩上数月都寻不到羌军的踪迹,原来他们有这样完美的隐身衣。
只要披上羊皮,大军便彻底融进戈壁滩,成为苍茫大地上的一堆枯石,或是一片荒草,这是怎样细致入微的筹谋。
他以为阿合泰会带着最优良的铁骑军,翻山而过去攻打霍城。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铁骑军之所以厉害,在于人、战马、铁甲融为了一体,阿合泰又怎会舍得丢盔弃马去攻城。
所以,这些羊皮碎屑是察合台的四万主力军遗落的,他望向来时路,心中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那四万主力军躲过层层追击,此刻正在攻打霍城!
霍城一旦开打,肃州卫的驻兵会立即支援,
而最擅奇袭的阿合泰,此刻应当在去往肃州卫的路上。
以铁骑军的迅猛,拿下空虚的肃州卫将如探囊取物。
不敢想象,若真被他们同时拿下霍城和肃州卫,整个中原腹地将暴露于狼口之下……
他立即派出传信兵,下令顾时即刻支援肃州卫,曹授点兵十万截断铁骑军的退路。
施令后,又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再一次赶赴霍城。
希望他们能撑得住,只消一个昼夜便好……
城头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击退羌军了,近身肉搏的血战带来异常骇人的视觉冲击,那些被羌军弯刀砍过的伤口,皮肉翻飞,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慕念白将担架上受伤的士兵抬往安置处,靠在墙角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
秋实将两支干薄荷插进她的鬓发,浓烈的薄荷香味消淡了些许血腥味,“歇息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