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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走廊上清晰的回荡着他脚步的回音,乔伊和时碧柔站在手术室的门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宁迹顿下脚步,神色凝重,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全身都在发抖,漆黑的眸子落在亮着的红色灯光上,眸底是一片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冰凉。
纵然他在外多年,不堪的世事早已让他见惯了人情冷漠,生离死别,但此时,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一片怎么都无法弥补的空白。
他爱萧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爱,等他察觉到的时候,早已情根深种。
他离开黎城时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父亲死后,他丢了自己,也彻底丢了她。后来连阿竹都离他而去,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后果。
手术灯灭,他急忙走过去,但全身的力道像是被抽离一般,两条腿软的几乎抬不起,他拼尽自己仅剩的力气,拖着自己的两条腿走至急救床前,“阿笙……”
他张了张口,却挤不出一点声音,视线紧紧的落在萧笙苍白羸弱的脸上。
“笙笙!”时碧柔紧紧咬着下唇,想要凑上前去。
宁迹突然直起了眸,眸中的心疼和恐惧被一股森冷的寒光覆盖,直勾勾的落在时碧柔的脸上,漆黑的眸子像一匹防备的狼,慑人而阴狠。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时碧柔心脏莫名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时碧柔认识宁迹多年,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眸光。她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笙被送至病房。
医生交代了她的情况,“宁先生,宁太太全身并没有受到伤害,都是一些皮外伤,只不过头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具体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醒来之后再观察。”
宁迹坐在病床前,双手紧紧握住萧笙的手,她的手指修长,也很柔软,像是没有指骨一般。从始至终没有回应医生一句,就连神色都没任何波澜。
只有她安好,只要她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
门外,时碧柔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萧笙的眸闭着,安静而娴雅,若不是脸上的病态和苍白,她像极了画里的睡美人。
时碧柔无法分辨此时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心疼?担忧?恐惧?亦或是恨。但不可否认,萧笙没事了,她松了一口气。
不,她心疼担忧的只有她的女儿,而萧笙不过是间接害死她女儿的凶手。她不该对她心存怜悯。她咬了咬唇,不再往里面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乔伊见此,轻轻咬了下唇,“阿柔,你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时碧柔脚步一僵,但并没有回头,过了好久才发出声音,“你想多了。”
事实上,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究竟为什么而来。正如她所说,是遗憾和奢望。可她遗憾什么呢?又奢望什么呢?
乔伊抿了抿唇,眸中只剩下一片淡淡的哀戚和唏嘘,“总之,你考虑清楚,有些遗憾错过了无法挽回,但至少可以弥补。”
……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宁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挺拔的身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颓然,但丝毫没遮住他的矜贵卓然,以及他眸中的阴鸷寒凉。
他视线在乔伊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冷嗤了一声,抬起脚步朝着时碧柔走过去,“你见过她了?你都跟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