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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巴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想用自己的“坦白”和“证据”来试探杜平的反应,然后再根据这种反应做出适当的判断和应对。也就是说,如果杜平的反应,让他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那他就会立即否认之前所说的一切,死不认账。
可是,杜平的反应却偏偏很平淡,没有一点渴望,甚至都不感兴趣。他就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胜利者,仿佛对真相并不在乎。那似乎就能够说明,他已经有了真相。所以在面对自己坦白的真相时,他首先想到的才不是证明,而是选择,也就是权衡。
胡巴见大势已去,终于放开了最后一丝希望,同时,也更加坚定了绝望的决心。
门外的魏贤变得出奇的安静,因为他知道,眼下的情况,是任何反抗都阻止不了的。所以,他在思考对策,希望能扭转局面。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被逼上了死路,而要寻得一线生机,就必需先要稳住侯爷,至少不能让他只听齐国一家之言。
“你们真是无耻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魏贤的语气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但是却流露出满满的轻蔑和不屑,他接着说道:“这算什么?诓骗吗?诱导吗?你给出的那两条路,恐怕无论是谁,都会选择相同的走法。所以,这根本就和真相无关。如果你认为,大家会相信,那不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而是在侮辱你们的智商。”
“这的确和真相无关。”杜平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道:“但这也和智商无关,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大家相信。不过,一旦胡巴提供的证据核实了,那一切就都核实了。到了那个时候,就和真相和智商有关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相信大家会很容易分辨。”
案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云恪还是云闯,都清楚的意识到,大理寺即将会立下一件奇功。于是便纷纷上前拉拢亲近,说着各种赞美之言。而一向中立的杜平,却一改往日为人行事的风格,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成一片,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就像是小人得志一般。
白隐衣趁机张罗起来,命人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然后把大家带到正堂休息。可是,就在这热闹的混乱中,魏贤突然破门而入,拿出匕首,直接刺死了那个被捆绑蒙脸的胡巴。众人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传出一阵惊呼。
“老匹夫,你好大的胆子!”云岚怒道。
“哼!此人诬陷我魏国,绝不能留。”魏贤道。
被捧在人群中的杜平向白隐衣望了一眼,心里充满了佩服。他走进房间,又从侧门走进旁边的房间,然后带过来两个被捆绑和蒙脸的人。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们松绑,并摘下脸上的黑布。当大家看清这两个人的脸时,全都是一副惊讶和困惑的神情。
因为这两个人是郑权和胡巴。
魏贤面露恐惧,望着眼前被自己刚刚刺死的人,他的心和他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他慢慢地掀开死者脸上的黑布——竟然是魏国的太子元真!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房间里刚才还是胡巴,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元真?
他瞬间瘫倒在地,就像是一个无助又可怜的老人,满脸痛苦和不解。
白隐衣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若不让他明白,恐怕只会更加残忍,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忘记说了,这几个门边的竹筒,都是工部的巧匠专门设计的,它通过几次拐弯和折射的原理,制造出了一些错觉。比如我们在看这个房间,但看到的其实是旁边的房间。”
魏贤站起身,抹掉脸上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石头一般的顽强和坚硬。他咬着牙道:“够狠。够绝。够高明。”说着,他就命人把元真的尸体抬走,同时自己也准备离开。
“老匹夫,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不让你走。”云岚叫住他。
“怎么?你想杀我?”魏贤道。
“我是一个军人,不会以阴谋的政治手段杀你,这是我给你的尊重。”云岚看着他,郑重道:“而你是三朝元老,劳苦功高,相信元巅也不会就此杀你。不过,从今以后,你恐怕无法再在朝堂之上立足了。所以,我希望能在战场上看到你。”
“好。我们战场上见。”魏贤答应道。
胡巴走到侯爷面前,直接跪在地上,道:“侯爷,我任凭你处置。”
侯爷面无表情,沉声道:“不是任凭我处置,而是任凭齐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