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再难装睡,睁一点眼仰视他,后脑因着不上力往下垂,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底,她分明看清他在笑,她强忍着酸疼,扬手朝他面上扇去。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扇在陆韶脸上,连印子都没显露,陆韶手一松,她跌回床褥中,他抚了下自己的脸,“殿下病的这般重了?”
姬姮急促的呼出气,“滚出本宫的府邸。”
陆韶的笑里含着讽刺,“殿下的府邸是臣求来的,殿下得了想要的府邸,就想卸磨杀驴,未免过分了些。”
姬姮睨着他,嗓音沙哑,“你嚣张什么,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本宫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陆韶是如何人面兽心。”
陆韶轻颔首,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条素金雕花细链,举到她跟前道,“这个好看吗?”
姬姮偏过脸默声不答。
陆韶执起她的脚腕,在她欲挣扎时轻蔑道,“臣再人面兽心也只对着殿下,好歹也算个有点功名的奴才,您跟他们说了臣的不是,他们就会救您?您的父皇死了。”
那条金链拴在姬姮的足上,一瞬间令她发疯,她猛揪住陆韶的衣襟,妩媚的眸子里尽是愤恨,“你这个贱种!本宫早该杀了你!”
“殿下说的是,您早杀了臣,臣得感谢您的栽培,才有今日的好日子,”陆韶轻松扯下她的手包在掌中,氤氲的香气环绕在鼻尖,他眯着眼轻嗅,“臣死了,也想拉着殿下一起下地府。”
姬姮眼睫轻颤,忍耐住厌恶怒斥他,“你做梦!”
陆韶冷冷的盯着她。
紫芳园的戏唱开了,咿咿呀呀的戏腔在雨夜里听的分外清晰,间或有新帝的拍手叫好声。
陆韶起身推开窗户,院子长廊站满了宫女太监,个个低垂着头,老实的过分。
“臣不小了。”
姬姮嗤笑,“你想要对食宫里有的是。”
陆韶转过脸看她,“臣这样残破的身子舍不得糟蹋那些宫人。”
姬姮朝床角后退。
陆韶的面目在夜灯下愈加模糊,嘴角的笑里含着嗜血,“委屈了殿下,被臣糟蹋成这样。”
他丝毫不在意这话会被别人听进耳朵里。
姬姮压低声喝他,“闭嘴!”
陆韶似笑非笑,“臣忘了,您瞧不起臣,无论臣爬到何种地位,在您眼里也不过是个太监,您高高在上惯了,臣也想捧着您一辈子,可您不给臣机会。”
他慢慢朝她走,身后的窗户还开着,那出戏落了音,新帝又折回院子,脚步声在雨中一下下的响,越来越近。
姬姮的脸色刹那煞白,她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陆韶靠近,近前了才看清他的眉梢写满阴鸷,她的眼里聚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