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毫无心机的傻丫头,长多大都是这样。”
说话间公主与薛绍的一双儿女跑了进来。大的崇简七岁,小女儿崇敏只有五岁,都是玉雪聪明,粉雕玉砌,天后高兴地搂过来,放在膝头,喂他们糕饼吃。
这幅含饴弄孙的画面极是温馨。
李孝逸冷眼看着,暗想,宗室们已经被杀得人头翻滚,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能幸免。天后这份慈爱倒真是少见。
薛绍见他面上淡淡的,便叫了崇敏过来与他见礼。不想崇敏一屁股坐到了孝逸大腿上,抱着他又亲又啃,倒笑得太平公主扑倒在薛绍怀中,
“绍哥,我们这个女儿也是个花痴呢。”
薛绍也觉好笑,安抚公主道
“仔细岔了气,笑疼了你的肚子!”
又道:
“崇敏好好坐着,不可对哥哥无礼。”
孝逸也笑道:
“不妨事,不妨事。”
面上渐渐和缓了些。
崇敏突然跑出听梅阁,众人以为她小儿心性,跑出去玩耍。不想没过多少工夫,她竟抱了一支梅花回来,双手交给李孝逸道:
“大哥哥,这花给你,以后崇敏长大了就嫁给大哥哥。”
她说话兀自咬字不清,“哥哥”都说成了“锅锅”,但是面上表情真挚,目光清澈如水,令人忍俊不禁。
天后哈哈大笑:
“就凭这支花,岂不是嫁妆太少了些?大哥哥可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
李孝逸接了那花,用手指刮了薛崇敏脸蛋笑道:
“好,大锅锅就等你长大”。
众人一起哄笑,崇敏越发人来疯,拖了崇简在地上跳跳蹦蹦,咿呀歌唱。
众人皆以为这是小儿疯话,也不以为意,谁知薛崇敏十年后竟然为了这个不经意的承诺,情陷这位“大锅锅”,进而至于为了他而终生未嫁……
众人一起走进梅林,便见园中梅花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苔枝缀玉,凌寒独放,观之令人心旷神怡。
公主命人温了酒来,与母亲开怀畅饮。
孝逸第一次喝得多了些,和薛绍两人趁着酒意微醺,单独来到书房叙旧。
天后见爱郎难得有兴致,也由得他开心自去。
薛绍的书房正中挂着一副当世才子骆宾王亲笔题写的《冒雨寻菊序》,孝逸素日并不喜读骆宾王的诗句,总是认为这个人有些不入流的寒酸气,但眷宠正隆的薛驸马却将他的字画挂在书房,倒是令人费解。
不由得在那字画前驻足,背着手仔细观看。
读到那句“坠白花於湿桂,落紫蒂於疏藤。虽物序足悲,而人风可爱。留姓名於金谷,不谢季伦;混心迹於玉山,无惭叔夜”,不由得沉吟不语。
薛绍倒上一杯俨茶,
“‘白花坠于湿桂,紫蒂落于疏藤’固然可惜,但一个人若是心志高洁,矢志不渝,自然有一番作为。”
李孝逸转动手中紫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