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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宇宙换红豆的心意（第1页）

张望总喜欢叫郭一风云朵，是习惯性的称呼，忘记其原因的，当然也一定是忘记最初称呼时的尴尬的，谁都没有留下那段记忆。

郭一风拉开床帘，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却是盯着电脑屏幕不动的。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郭一风只得摘下一只耳机问：“什么？”

郭一风是张望的大学舍友，是同一个地方的，未曾谋面的，却在异乡意外相逢的熟人，有种血液里的亲切感。郭一风喜欢听歌，更是能够唱上两句，其实这才是张望和他要好的原因，张望由衷地喜欢唱歌好听的人，毕竟他自己不会唱歌。并且郭一风的歌单总是让张望觉得惊艳，甚至一度用大把的时间将那些歌曲听过一遍，一首又一首添加进喜欢里面。郭一风总对张望说：你听的歌真不行！

“我刚刚在一个人的直播间点了一首歌，你快来听！”张望听到郭一风回应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什么歌？”

“情歌。”

张望怕郭一风不听，又把直播间的链接分享给他，再次强调着：“你快来听，我花钱的呢！”

“有病，来了。”郭一风暗暗骂了一句，到底还是点进了直播间。

张望并不关心郭一风的听歌感受，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让他听，而不是让他觉得好听。其实张望是害怕郭一风觉得不好听的。点歌虽然没有花多少钱，可这真的是破天荒的一次消费，至少在直播方面，无关金额的大小。张望希望能够得到满意的回复，但对方是那么挑剔的人，张望听过的歌曲甚至没有一首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因此又更加想要证明自己的品味，是越来越没有原因的逞强，此刻竟一言不发，非要等到对方主动认可不成。况且张望有多少的情绪需要去消化啊！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听这一首歌，是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旁敲侧击的，只有精疲力尽的享受。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手机屏幕里的歌声传至张望的耳边，究竟能有多么的好听呢！张望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感受，他平日里用过的词汇，平日里对女孩子缠绵的话语，甚至连那份喜欢都已经溃散不见，剩下一整个躯体在此麻木着，是一种真正的喜欢。

屏幕里的人尽情唱着，她的眼睛自顾闭起来，闪光的妆容在灯下亮着，红唇轻启，每句歌词，歌词里的每一个字，字的长长的余音都染上她的口红，吻过的一般，令耳朵沉醉，是无限的沉迷。

张望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一秒又一秒看不够的，其实他早忘记数时间，任凭歌曲唱下去。直播哪来的暂停键？

一曲终了，是郭一风先说的话，在歌曲最后的旋律依旧响着的时候：“还不错。”

张望当然欢喜他的肯定，却又顾不得那么多，屏幕里的人把眼睛睁开了，亮亮的眸，亮亮的笑意，连带着整个面容都亮起来，是坏心情的对立面。她那轻柔的眼线，淡晕的眉毛，剔透的口红，还有眼睛上缀着的夏夜的星星，是回忆里的夏天，连带着她的整颗眸都变成星星，张望被迷住了：多么美丽的妆容啊！

“情歌唱完了，想要点歌的宝宝可以继续点哦。”

张望任凭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完全听不够的样子，却没能抓住具体的说话内容。主播的声音竟变成一种依赖，非要一直听下去才得以存活，是情感上的共鸣，对方可感受不到。张望再次打开充值界面，却只是选择比较便宜的礼物赠送出去，可这依旧是他送过的最贵的礼物，他自己不知道的，对方更是不知道。

“谢谢木多的礼物。”木多是张望的网名。

张望被感谢的话冲昏了头，不断在弹幕上打着字，字里行间含着感情，是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又不愿意承认的感情。张望虽然不愿意承认，却极想换来别人的同情，他把一些话变着样子写，期盼他人能懂，其实根本没人为他的话停留。弹幕上不断翻涌着歌曲的名字，每一首都关乎着无数人的故事，多半是爱情，几乎全都是爱情，幼稚的，懵懂的，年轻人的爱情。

张望见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只好把重心放回主播身上，他明明已经无话可说，却还是问出那个确实应该问的问题：主播叫什么名字？

好像只要有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只要对其产生兴趣，那么最先想要知道的就是对方的名字。名字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知晓名字即可知晓对方的全部，所有的问题带上这个名字就足够令人有莫大的兴趣，甚至不顾一切去寻找答案。名字如同一份工作，是需要动用自身所有的资源来换取的，不惜虚张声势也想要知道的，如此这个名字才会完美一般，是不可或缺的步骤。其实名字是不会拥有好下场的，它刚被得到就会失去宠爱，前一秒还令人心向往之的名字，在被知晓后的第一时间就会被丢弃，只剩下最后一个字，以及和这个字一模一样的字。

“林曼。”

“曼曼，你一般几点开播？”

“大概每天晚上八点四十左右，如果不开播会在粉丝群里说，你可以加群。”林曼在重复一遍张望的问题后，一字一句地回复，不让问题失去意义的，俨然一个阅卷老师。

张望又破天荒地加群。

歌声仍在继续，半首叠半首，终究临近尾声。寝室内响着室友洗澡后吹风机的嗡嗡声，打游戏的咒骂声，以及翻身时床铺的吱呀声。张望心满意足，他起身走到阳台门口，拉开门帘，夜在门外吵闹着，追逐着，一场接着一场，不顾月光的劝阻，扭打在一起。张望又把帘子拉上，失恋的人见不得夜的模样。

走到郭一风的床下，张望站住脚，抬起头，把他的床帘拉开，想说的话和灯光一起逼迫床上的人：“真的很好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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