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直揣着的墨色玉珏拿出来,交给身后的侍卫。侍卫捧着玉珏奉给慕容惊鸿。慕容惊鸿拿起来看了看,“没错,是老三的。”他看向皇后,嗓音冷厉,“姜氏,你还有何话说?”皇后不慌不忙,看了一眼阿簿,跟慕容惊鸿说,“那位燕姑娘是个大夫,这事臣妾也是知道的,皇上认为臣妾会那么蠢,给一个大夫下那种下三滥的药?而且今日是臣妾擅于诡辩的皇后她不等慕容惊鸿说话,又看向楚贵妃。“臣妾与楚贵妃之间的恩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臣妾还觉得委屈呢,楚贵妃为了害臣妾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连儿媳妇也能搭进去。依臣妾看,那位燕姑娘中的药,怕是楚贵妃或者寿王殿下做的吧,就是为了陷害臣妾。”刚说到这儿,皇后就笑着摇了摇头,“不对,臣妾说错了,燕姑娘哪里是楚贵妃的儿媳啊,一个从乡下走出来的村妇,楚贵妃又怎么会让她做儿媳妇?最多给个侍妾做做。这么一想,臣妾也就明白了,搭进去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妾而已,就可以成功陷害臣妾,楚贵妃这一招真是高啊!”楚贵妃早就想到了皇后会反咬一口。这些年,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这皇后的无耻行径。她冷笑一声,“燕姑娘的药是本宫下的,那老三呢,也是本宫叫到你凤藻宫的?老三的玉珏也是本宫让人偷了放在凤藻宫的?瞅准合适的机会故意在御花园摸荷包提醒老三去凤藻宫找玉珏的太监,也是本宫安排的?”皇后面对楚贵妃的质问,不慌不忙,自嘲道,“我如今虽然挂着个皇后的名头,可谁不知道凤印在你楚贵妃手中?谁不知道掌管这后宫之人是你楚贵妃?我这凤藻宫里还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的忠于我的,恐怕大半都是你楚贵妃安插来的人吧?”她睨着楚贵妃,“除了老三的确是我召见的,其他的事你都可以让你安插的眼线替我去做,不是么?至于老三……呵,他就是倒霉碰上了吧,要知道今儿就算没他老三,你要想害本宫不也照样可以安排一个侍卫闯入燕姑娘的房间?”楚贵妃被皇后的一番颠倒黑白气得脸都青了。坐在她旁边的燕衡赶紧站起来帮她捶心口顺气,“奶奶不气,不气。”然后转头冲皇后喊,“坏人!不准欺负我奶奶!”楚贵妃搂着乖巧招人疼的乖孙儿,努力压抑着怒气。皇后还在那里说,“你们都觉得是我做的,我就想问问,我做这件事有什么目的呢?我是恨老三还是恨燕姑娘?燕姑娘尚未嫁给老四,就算今儿这事成了,又能给老四带来多大的影响?你们赐她一杯毒酒下去,事儿就了了,我是能得到什么啊?”她淡淡的说,“被幽禁这十多年来,我早就吃斋念佛淡了复仇的心思了,我要真是想报复楚贵妃你和老四,我何苦煞费苦心对付一个尚未嫁入寿王府的人,我直接设计老四与某个宫妃有染,让他声名扫地不行么?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设计老三和燕姑娘,对我有什么好处。”她扫一眼殿中众人,“你们替本宫想一想,本宫的好处在哪儿?本宫做这种得不着好处还要惹一身腥的事做什么?”其余嫔妃面面相觑,纷纷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事儿对皇后有利的地方,皇后被人陷害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就连三王爷也有些迟疑了,难道真是他误会了皇后?他看看皇后,又看看楚贵妃,目光在这两人中间游移不定。镇国公来救女楚贵妃被众人盯着,心中恼火得很。她盯着皇后冷笑,“做这件事怎么对你没好处呢,你不就可以像现在这样颠倒黑白栽赃我了?瞧瞧,如今的皇后多会装无辜装可怜,明明是自己做的,偏就能反咬我一口,让众人都觉得是本宫陷害你的!”她对慕容惊鸿说,“皇上,臣妾和皇后各执一词,再争辩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将凤藻宫所有涉及此事的宫人都押入慎刑司——那个给老三倒茶打湿了老三衣裳的宫女,故意在御花园装作找钱袋子的太监,为阿簿端荔枝来的宫女,以及搀扶阿簿去偏殿的宫女,这么多人里总有一两个会招供!”“母妃——”慕容元洌站起身,摇头说,“皇后娘娘今儿既然能做出这一番安排,必定早就找好了替死鬼。儿臣相信,凤藻宫的宫女太监们只要一入慎刑司,就必定会有人招供说他们是母妃您安插在凤藻宫的钉子,今日之事也是您指使他们陷害皇后的。您这样做,岂不是正好落入了皇后娘娘的陷阱里?”楚贵妃皱紧眉头,洌儿说得也是。不审问,查不出真相。审问了,可能会落入皇后的陷阱。她侧眸看着慕容惊鸿,“皇上,那咱们是审,还是不审呢?”慕容惊鸿沉着脸,“当然要审。”他扫了一眼凤藻宫所有人,“不仅要审涉事宫人,凤藻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个宫人都不要放过,全都给朕送入慎刑司!”他目光落在皇后身后的中年太监身上,“尤其是周童这个狗奴才!”中年太监周童蓦地抬头望着慕容惊鸿。慕容惊鸿冷冷盯着他,“你跟随姜氏多年,姜氏的事你最清楚不过,今儿朕就拿你开刀!来人,将周童押入慎刑司,不论用什么酷刑,朕只要他吐出他知道的东西!”有金龙卫挎着刀走进来,一人抓着周童一条胳膊,就要将他拖下去。皇后看着这一幕,凄凉的望着慕容惊鸿,“皇上,您要将凤藻宫上上下下所有宫人都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何不将臣妾也一并带去?您如此待臣妾,让臣妾颜面何存!”慕容惊鸿冷嗤一声,“你以为朕不想送你去?若不是看你膝下二公主的颜面,朕早就让你去将慎刑司那一套酷刑挨个儿品尝一遍了!”皇后没想到慕容惊鸿如今已经如此厌恶她,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她难以置信的委顿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金龙卫刚刚将周童拖至大殿门口,外面就急匆匆跑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六十多岁老人,他穿着国公冕服,正是皇后的生父,镇国公。“老臣姜远德给皇上请安。”镇国公一进大殿就跪在慕容惊鸿面前,他看了一眼身旁痛哭的皇后,问慕容惊鸿,“敢问皇上,皇后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惹怒了皇上?”慕容惊鸿一看到镇国公就头疼。这是个忠臣,他喜欢忠臣,可这也是个为了皇后能豁出性命的慈父,这一点就让他十分不待见了。要不是因为镇国公,他早就废了姜氏,何苦留着这个人在眼前碍眼?皇后不是镇国公的亲生女他揉了揉额头,“镇国公啊,你女儿好意思做,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你说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是改不好呢?”镇国公一听心都凉了,什么叫‘你女儿好意思做,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难道女儿难忍寂寞,跟侍卫私通了?慕容惊鸿挥手示意贴身太监付长海上前跟镇国公说一说。付长海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镇国公。镇国公听后总算安心了,原来是女儿陷害别人私通,并非她自己做出了这种丑事,这就好,这就好,这样就有转圜的余地!他侧眸跟皇后说,“你糊涂啊,皇上要审问凤藻宫的人,就让皇上审问便是,你只要自己没做过,还怕那些宫人冤枉你不成?”他看向大殿门口的周童,拱手,“委屈周公公了,等周公公从慎刑司回来,老夫亲自给周公公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