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回去。
大爷爷回来了,你呢?你在哪儿?
几天前的分别还历历在目,长沙城仍然安逸静谧,百姓仍然安居乐业,而吴邪仍然想法设法因为贪玩从家里跑出去。
不过几天,昔日繁华长沙废墟一片,那个他想保护的吴邪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连他是否还活着都要小心猜测。
他从全城百姓心里的神转眼变成万夫所指。辛苦守护的一切一夕之间两手空空……
可他……却仍然要像钉子一样的立着。这一切即便不是他的错,他却要亲手接下这所有错。不能弯不能折,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兄弟,还有中国,还有一份支撑。
吴邪……如果还活着……拖个梦……
张启山在窑洞里待了很久,他出来后,只淡淡说了句带这个孩子走便离开院子。
而手心里,始终握着那把浸了水的枪。
继续寻找吴邪的命令被张启山收了回来,张德伟陈胜徐会涛包括副官一众站在张启山紧闭的书房门口,几个汉子想要打开门请张启山收回命令,他们掘地三尺即便是烧焦了的尸体也要找到。
可没有人敢推开这扇门。
他们都对吴邪情深义重,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张启山对吴邪的情深义重。
张启山下达这样一个命令,是怎样一种绝望的放弃?
他们几个静默立在书房门口良久,张德伟率先举步离开,陈胜红着眼说道:&ldo;欠小邪子这条命怕是要来世再还了。&rdo;
说罢他也转身离开,徐会涛随后。副官站在原地未动,等他回头,远远瞧见端着托盘的管家,管家仿佛一夜苍老许多,一贯稳健的身板陡然弯曲不少,精神气儿好像瞬间抽离。
目光落在他端着的托盘上,那上面仍是两份粥,其中一份大枣放的多多的。
副官转过身,背对着管家,小心流着眼泪。
吴邪在府上时间并不久,却似乎又很久。本来一直是这样的府邸,却好像空了许多。家丁将这府邸尽量收拾了,却早已不复当初富丽。若想恢复如初,怕是还要好一阵。
两个人一远一近站在书房门口那条长廊上,谁都不言语也都不走近。像时间静止,就这么站着。
书房房门打开,张启山身着军装依旧笔直英挺,腰间一贯别着的德国毛瑟已然更换为勃朗宁。
那是吴邪那把枪。
张启山看着副官又看看远处的管家,他对副官说道:&ldo;上峰通讯打不进长沙,现下亲自来了军部,去司令部吧。&rdo;
张启山行至管家身侧,看着管家端着的粥碗,道:&ldo;那个小孩子……管家好生照顾着,那是吴邪……拼命救下来的。城内近日用医紧张,待过去这段时日,请个医生来给他瞧瞧。&rdo;
管家应了声,垂着头不语。
张启山走了两步,又返回,道:&ldo;吴邪这件事……不怪你,无须自责。他费尽心机将你们送出去,是希望你们好好活着。&rdo;
端着托盘的管家抹了抹泪,说道:&ldo;佛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rdo;
张启山点头,带着副官离开府邸。
军区司令部除吴凌以外,来了四位上校级军官。张启山刚迈进司令部,吴凌便凑了过来,低声说道:&ldo;这些是南京委派,代表委员长。&rdo;
张启山嘴角一挑,脚步不停,走到办公桌后,稳稳坐下。他一边脱着手套,一边看着他们,道:&ldo;有什么指示?&rdo;
张启山军衔级别是少将,比面前四位特派员高一级,可从行政职务来说,眼前四个特派员又比张启山高半级。
被如此怠慢,他们四人互看一眼,却又没说什么。
摊开手里的文件,递交到张启山办公桌前,道:&ldo;就地击毙张全友为首一众不作为将士,举止得当,当嘉奖。&rdo;
这是一封嘉奖令,张启山捏了一角,看一眼便放下。
第二份,是调派49军、78军、22军及19军半月后行至长沙入驻,力保长沙安全无恙。而张启山被委任长沙最高指挥官,军衔升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