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着舌头说:&ldo;嘿嘿,你‐‐你在洒家下面。&rdo;
武松:&ldo;……&rdo;
懒得理他。不就是石碑上的排位比他高一位吗?哥俩平日里打架不分胜负,这一个位次的差距,多半是看在他的年纪上。尊老爱幼是美德,不跟他计较。
鲁智深却兴致盎然,摇摇晃晃的再强调一句:&ldo;洒家在你上面。&rdo;
武松远远指着那石碑,面无表情地宣布:&ldo;林教头还在你上面呢。&rdo;
鲁智深一惊一乍:&ldo;啥?洒家倒没仔细看……咳,让着他就让着他罢了……洒家倒要好好瞧瞧,谁在林教头上面……&rdo;
说着,踉踉跄跄的朝那石碑去了,抻出脖子,睁大眼睛,细细研究起来。
武松懒得提醒他,那石碑上写的是蝌蚪文,他可看不懂。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写的是寻常字儿,大和尚也识不得个。
果然,鲁智深瞪着眼睛看了半晌,才发现半个字不认得,骂一声直娘贼,自己走了。
被鲁智深这么一勾,武松却忽然也好奇起来。石碑一直被供得高高在上,他扫过一眼,可却没看仔细过。这会子借着点酒意,忽然十分想弄清楚,自己的名字,写成那&ldo;蝌蚪文&rdo;,却是个什么样儿?
她的呢?
于是也追随鲁智深的脚步,凑到那石碑前头,仰起脑袋,使劲揉揉眼睛,仔仔细细地从最后一行读起来‐‐第一行太高,看不见。
当然完全看不懂。这圈圈叉叉的,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文字!满山的兄弟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识的!
难怪是天书呢。武松再狂妄自大,这时候也只能承认,世间毕竟还有些他解释不清的东西,不得不敬服。
一行行的往上数。数着数着就乱了,盯着那些字,头晕脑胀。
退开的一刹那,突然心中闪了一道细细的光。满脑子晃荡的酒意,竟然晃荡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来。
孙巧手点心铺开业的第一天……
大伙忙得脚不点地。贞姐儿认认真真的记账。十字坡酒店,六娘在清点店里的资产。他凑上去问一句:&ldo;干什么呢?&rdo;
再揉揉眼睛,隐约感到什么无比荒诞的。
‐‐吴学究说,这是&ldo;天书&rdo;,世间无人识得,须得得道高人拜求作法,方能显出译文来?
武松管小喽啰要了碗解酒的汤,咕嘟嘟喝下去,又觉得身上酒气难免,又拿茶漱了口,清清慡慡的,这才大步跨出忠义堂,直奔萧让的院子。
&ldo;敢问大哥……&rdo;
门口小喽啰还没说几个字,武松不耐烦打断。
&ldo;那个叫贞姐儿的小丫头住不住这儿?‐‐睡了?让她起来找我。我有事问。&rdo;
那小喽啰反应半天,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山上一个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学徒,居然让一个天罡好汉点名要见,这可稀罕。
贞姐还是有点怕武松,恭恭敬敬地施了礼,莫名其妙的,觉得他是来查问自己功课了。
赶紧先坦白:&ldo;我、我一直跟着萧先生背书……帮着柴伯伯算数……六姨让我做的都没落下,武二叔让我来做什么……&rdo;
武松觉得自己已经挺温柔的了,听到她提&ldo;六姨&rdo;,更是从心底下熨帖了一刻。见了她,像是见了半个六娘,想必他脸上也是慈和的?不知道这孩子战战兢兢个什么。
但他也不太善于跟小孩子打交道,尤其是半大不大小姑娘,眼睛里忐忑不安的,仿佛他武松出现在院子里就是罪过。
还是得做出点长辈该有的范儿,笑道:&ldo;你别慌,嗯,先吃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