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想起人家住的深宅大院,估摸着那只猫的价格,心想她应该不介意自己多带两个家属。大不了跟人家吃顿饭,然后各玩各的。贞姐高高兴兴答应了。
潘小园又寻思,武松是早就答应陪她的,况且他自己一个人,能玩出什么乐趣来?因此通知他一声,让他换身节日光鲜衣裳去赴宴,就回到自己房间,兴致勃勃的鼓捣起衣衫、首饰、妆面来。
天色还早,武松坐在店里唯一一副&ldo;雅座&rdo;上,慢慢自斟自饮。看着外面张灯结彩,红烛摇曳,其实也没什么兴趣欣赏,只想着待会儿不知要赴的什么宴,有没有好酒,口舌生津。
不一会儿,看燕青一身丰神俊采的出来,银白衫子,绛红腰带,腰间玉佩,鬓边簪花儿,万里挑一的潇洒美少年。武松嗤笑一声。
&ldo;你穿白的,肯定给弄脏了。&rdo;
燕青桃花眼一眯,看一眼武松,坐他对面,给他倒碗酒。
&ldo;武二哥,待会你出去,总不至于就穿这身吧?&rdo;
&ldo;这身怎么了?&rdo;
暗红小纳袄,够节日气氛的了吧,还洗得干干净净,又不怕蹭脏。两层的棉麻裤子,也是新洗的,还硬着;裤脚塞进黄皮油靴,既不怕冷,也能走路,还防水。
燕青简直恨铁不成钢:&ldo;一会儿我的‐‐&lso;表姐&rso;,是要跟你一块儿出去的?&rdo;
武松不为所动,&ldo;嗯,怎么了?&rdo;
&ldo;你知不知道她会怎么穿戴?&rdo;
武松想想,没问过,按照自己的理解,答:&ldo;今儿晚上冷,她大约会穿得暖些。&rdo;
说一个字,看燕青摇一下头。武松喝口酒:&ldo;有话直说。&rdo;
&ldo;你……总得跟她衬得吧?&rdo;
武松不解:&ldo;怎么讲?&rdo;他觉得自己生得不赖,还比她高那么多,也洗澡洗头发了,一身衣裳也干净,如何不衬。
燕青无语:&ldo;武二哥,你要是用心打扮打扮,不是小乙夸口,今儿至少得有这个数的姑娘迷上你。&rdo;说着比划个手势。
武松又喝酒,笑了:&ldo;我又不需要这个数的姑娘迷我。&rdo;
燕青快急了:&ldo;你怎么就不明白了!有姑娘迷你,表姐才有面子啊!不然她干嘛不提个木桩子上街?&rdo;
口干舌燥解释了半天,武松这才有点开窍,为难道:&ldo;可我也没什么好看的衣裳。就这身算是出门方便的。&rdo;
燕青觉得是个挑战,决定在出门前做一波好事,攒攒表姐口中的&ldo;人品&rdo;。
&ldo;我给你配。&rdo;
……
一刻钟后,燕青一拳打在武松肩膀,满意道:&ldo;差不多了。&rdo;
武松镜子里照照,有点想笑:&ldo;怎么跟娶媳妇似的。&rdo;
燕青撇嘴:&ldo;比娶媳妇差远了!你到底‐‐&rdo;说一半,自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ldo;你肯定没去过上档次的酒楼。&rdo;
这年头贫富差距大,贵人们的装扮,和贫下中农天差地别。武松是糙莽出身,要让他自己整出这调调儿,还真是赶鸭子上架。然而今天上元之夜,就是图个欢快热闹,谁不是把自己往富贵里装扮呢?
武松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审美略娘气,有种奉命混进东京上流社会当细作的错觉。拔下头上的滴粉缕金花儿,又拽下来一串叮叮当当的佩子,闻一闻,果然奇怪的香气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这才觉得顺眼了些,&ldo;就这样吧。&rdo;
燕青眼看着自己的珍贵收藏被他弃如敝屣,心疼得直皱鼻子,也不敢再坚持什么别的了,多余的东西收起来,转身莞尔一笑,替他整整腰间的蹀躞皮革带,踌躇满志地说:&ldo;表姐不满意,你回来揍我。&rdo;
武松不以为然地一笑,嘟囔一句:&ldo;她应该怎么都满意。&rdo;
燕青被这句话镇住了,认认真真地说:&ldo;武二哥,你还是很有天分的。&rdo;
&ldo;什么天分?&rdo;
不跟他解释,有些人适合无招胜有招。
转而不经意问他:&ldo;武二哥,表姐什么时候成嫂子,小乙够不够格吃你的喜酒?&rdo;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武松随口说:&ldo;不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