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给齐田安排暂时住宿的地方是个单间,就在公司里头。
那床看上去又松又软,房间还铺了地毯。她不敢穿鞋去踩,怕给人踩脏,也不想在小陈面前脱鞋——她虽然有在公厕洗过脚,袜子却已经穿了三天,她又在这天气到处奔波,一定有味道了。
会成这样到不是因为她懒,是公厕现在都收费,她拿不出钱,只能去讨人情,就不能去得太频繁,招人嫌。
还好小陈也没有要进她房间的意思,站在门口各种事项交待清楚,最后把口罩拿下来,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小脸问她“你哪个地方的?”
齐田含糊地说“山里的。”太小,太穷,太偏,地图上都没那个村。
“你说话怎么没口音呀?”
“学着讲的。”齐田有点不自在了。
“那你来了首都,真的一直在公园里睡呀?”马尾一甩一甩。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齐田点点头。找不到事做,还到路边乞讨过,吃过别人吃剩的东西,人得吃饭嘛。
“你好好一个人,有手有脚,为什么不找份工作,文员也好,业务员也好呀。”小陈不明白了。
“我认识的字不多,做不了别的。”
小陈吓一跳“你不认识字?”现在竟还有不认识字的人?再说,齐田也不像是不认得字的样子。
“也不是全不认识。”常用字齐田全认识。学过。
“就算这样,你也有力气嘛,工厂不是招工吗?还有工地呢。”
“城区工地遇到过几个,人家嫌我瘦。又没人介绍,也怕我去偷东西,不给进的。工厂一开始没找着。”
“那你问呗。”
“我走近一点人家就赶我。”边赶还边说‘没钱没钱’,更有甚者,讥讽地质问她好好一个人有手有脚怎么不找点事做,像驱苍蝇似的。
她说不要钱只是问路,人家更加捂着包躲得远。
后来到是好心人告诉她工厂在哪儿,可是太远了,要坐好久的车,她从火车下来,身上只有几块钱了。再加上打听来的工厂所在地叫某某村。
她初来乍到,听了那个名字怕地方太偏僻,会被拐卖。那自己不就白跑出来了吗。谨慎地只在城区打转。
洗碗啊清洁什么的,她到是能做。
但人家不请她。
她身上的衣裳样子又脏又皱,人家一看她跟乞丐也不差,谁会请。
“那你也没去社会援助机构去过?”小陈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她不能相信,现代社会大活人还能赚不到钱。简直不可置信。
“什么援助机构?”齐田问。
小陈抓抓脑袋“收容所什么的吧?”具体来说她也不甚了解。但感觉应该是有这种机构的吧。
摇头“没听人说过。”再说,那种地方可能会把她送回去吧?
她绝对不能回去。
绝对!
白大褂小姑娘十分感慨。
她跟齐田都在首都,生活在同样的环境,可所处的世界又有天壤之别。
“我们公司不错的。虽然要保密的东西多,但待遇好。怎么也比你以前好。”起码有稳定的收入,有地方住。
说着,把房卡和一张卡片塞给她,嘱咐她想好合同的事打卡片上的号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