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送聘礼的场面,几天以后仍然是茶楼酒肆里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ldo;啧啧……那场面,那叫气派!&rdo;小小的郊外酒肆,一个衣着略有些破旧的秀才边说边向对面的灰衣男子比划,&ldo;足足几大箱呀……&rdo;
&ldo;那是呀,&rdo;灰衣男子啜了口酒,赞同地点头,&ldo;太守府办喜事,那还能寒酸得了?&rdo;
&ldo;我要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我还考什么功名?我也去娶上个漂亮老婆……&rdo;
&ldo;漂亮是漂亮,不过嘛……&rdo;灰衣男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指了指手心,&ldo;可惜了,竟是这
个!&rdo;
&ldo;老三,你可千万别乱说话!&rdo;秀长紧张地四处看了一眼,&ldo;这要是被太守府的人听到了,可不得了的。&rdo;
&ldo;你怕什么?这附近方圆百里,谁不知道祝家小姐虽然貌若天仙,却是个断掌美人!&rdo;&lso;
被称做老三的灰衣男子话音方落,邻座的一个少年书生&ldo;啪&rdo;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老三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继续往下讲:&ldo;我还听说呀,那祝家小姐在外面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太守府下聘那天,硬是不同意呢……&rdo;
&ldo;嘘‐‐&rdo;秀才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讲下去。在这会稽郡,太守就是皇帝,得罪了太守,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呀。
&lso;&lso;唉,你怕什么?!&rdo;老三显然已是有了几分醉意,&ldo;我崔老三几时怕过谁来着?&rdo;
&ldo;你说得可是真的?!&rdo;邻座的书生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崔老三。昏暗的酒肆里,书生背对着光站着,所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眼中却闪着一种奇异的亮光,眼底亦隐隐浮现出一抹希冀之色,&ldo;这位兄台刚才说得可是真的?&rdo;崔老三打了个酒嗝,拍了拍书生的肩,&ldo;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rso;&rso;
见书生点头,崔老三得意地笑了笑,&ldo;这就难怪你不知道了,你随便打听一下,这附近的人谁不晓得我崔老三从不说假话?!告诉你吧,我一个兄弟就在祝家做事,是他亲口和我讲的‐‐那祝家小姐在外面有了汉子,所以不肯嫁给太守的儿子!&rdo;
&ldo;多谢兄台指点,&rdo;书生长揖到底,随即呼唤一旁的书僮,&ldo;四九,快,我们回去。&rdo;
看着书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崔老三不禁哑然失笑,&ldo;嗳,你说他急什么?好像他是那汉子似的……&rdo;
她不肯嫁!英台她不肯嫁给太守之子!梁山伯反复在心里想着刚刚听来的消息,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那日从祝家出来后,他失望之余本想马上回家,却不料怒急攻心,病倒客栈。今日见病已好了些,准备起程回家,不料走到郊外酒肆歇脚时却听到这样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是他误会她了!他又误会她了,真是该死。他早该知道英台绝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的,他的英台……兴冲冲地赶回祝家,怎料却仍是一盆冷水迎头击下‐‐
&ldo;你就是梁山伯?&rdo;祝公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梁山伯。一个穷书生而已,这种人怎能和太守的公子相比?祝公远在心底暗自摇头,虽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男人靠的不是那张脸,而是要用功名来说话的。
&ldo;是,我就是梁山伯。&rdo;梁山伯点头称是,施了一礼。祝公远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梁山伯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眼中有着与那日衣着华丽的妇人相同的傲慢与轻视。
&ldo;梁相公的来意,我已知道,我们就开门见山吧,&rdo;祝公远也无意隐瞒,&ldo;想必你也知道了太守府下聘的事。太守府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小女不久就要过门了。&rdo;
&ldo;可是我与英台早已订了终身‐‐&rdo;
&ldo;胡说八道!&rdo;祝公远拍案大怒,&ldo;你也是读书之人,难道不知道婚姻大事是有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rdo;
&ldo;我们……&rdo;
&ldo;好了,不要再说了,&rdo;祝公远扬声,&ldo;来人,拿几两碎银子给他做盘缠。送客厂
门再度缓缓地在面前合闭,梁山伯下意识地
用手去推,似是要阻止:什么,却是徒劳无功。两门合并时发出的碰撞声,好似撞在他的心上一般。定定凝着那扇黑漆的大门,梁山伯摸了摸怀中的玉蝴蝶‐‐他与她怕是当真是无缘了!
&lso;&lso;相公,&rso;四九拉了拉梁山伯的衣袖,&ldo;走吧……祝相公,哦,祝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我们高攀不上的,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