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全身骨头的碎裂声。
还有脑袋的爆破声。
全身骨头碎裂的自然不会是徐子陵,而是那个现在不具人形的大头矮子。
脑袋爆破的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正晕头转向自泥土里爬出来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铁塔巨汉。他让徐子陵将那个大头矮子的身体当作棍棒,重重地往他头上一砸,结果,他除了重新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外,还乐开了花。
当然,乐开了花的不是他的黑脸,而是脑袋。
徐子陵随手扔掉不成人形不知死活可是相信就是医回也是浪费药材的大头矮子,轻轻地擦拭一下脸上飞溅到的血污,让那张血红的脸变得更加殷红。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重新变回天上那明亮的星星,虽然今晚的天空的星光暗淡,可是徐子陵眼中的星光闪烁,清明无比。
他冲着大家淡淡地笑道:“大家看得还满意吧?如果不满意,下次我再改进改进打法,保证让大家满意非常,不过,下次可要收钱了,看戏不能不给钱是不是?就像看贴不可以不回,看书不可以不砸票一样。”
“你杀了他们?”长发美人面若冰霜地责问道:“为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他们?我没有,最少正在我敢保证,他们还是活的。”徐子陵耸耸肩,一个闪身躲过十数支飞射而来的劲矢,在地面上轻巧地翻了三个跟斗,再向那个长发美人飞扑了过去,如虎擒羊。
那个丑陋的健妇大吼一声,挥动双锤迎上,那个看似不会武功的儒服男子,也挥剑电刺而来,只有那个长发如瀑的白衣美人,缓缓地自头上拔下一根三四寸长的金簪,素手小巧地一翻,遥遥指着正破空而至的徐子陵。
徐子陵身形忽然一滞,出奇地停留在半空,再伸手在击尽攻势的巨锤上一震。
那个丑陋的健妇大吼一声,爆尽全身的气力相接,硬撼。
可是她在一记硬憾之后面带恐意,她惊慌失措地扔下手中的铜锤,身躯猛向身后的长发美人扑了过去。
不但是她,就连那个儒服男子,也同样挥剑向长发美人那边攻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徐子陵已经站在了长发美人的面前,他的一双血手,正伸到了她粉嫩的小脖子间,似乎随时都要往下掐,那血红的魔手,正滴淌着鲜血,似乎随时都会夺走那个长发美人的生命。
长发美人的金簪,正在徐子陵的嘴巴里咬着。
她的本意是刺他的咽喉,可是他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住了那夺命的金簪。
看见那个长发美人被制,这一下,没有人再敢动了。
因为长发美人是他们的统帅,他,掌握着他们统帅的生命,用他还在滴淌着别人鲜血的双手。
“最后问一次。”徐子陵吐掉金簪,带点冷淡地问道:“你,跟不跟我走?”
长发美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地。
虽然她的性命就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他语带威胁,虽然他也许手一动,她的性命就会香消玉逝,她的魂魄就会永眠于地,从此悄无声息,悄无生气。
“你不怕死?”徐子陵问。
“怕。”长发美人还是摇摇头道:“我很怕。可是如果你要杀我,就算我再怕,也没有用,如果你不想杀我,我又何必怕?”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杀你?”徐子陵又问。
“因为我是沈落雁。”那个长发美人忽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我还叫什么俏军师沈落雁?我还留着一双眼睛做什么?不如挖出来喂狗算了。再说,如果我连这一点眼力都没有,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吗?如果我连这一点眼力都没有,你也不会一再地问我要不要跟你走了!”
“手长在你处。”长发美人笑眯眯地道:“如果你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问了再杀?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杀我之心,既然有没杀我之心,我又何必怕呢?”
徐子陵收回一双血手,拊掌道:“有道理。不过杀人之心根本不需要有,随时随地都可以起。”
他一个转身,向那些看见情况好转正稍稍有松懈的青衣武士们冲去……等长发美人气急败坏地冲上来制止的时候,那十几个让徐子陵偷袭成功的青衣武士们已经全部身首异处,颈血喷洒,人头乱滚了。徐子陵带点冷意地看着愤怒地冲过来的长发美人,道:“我不杀你,不等于不杀别人。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护得住你所有的士兵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为什么?”长发美人愤怒地嘶吼,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道:“为什么你要迫我?你是谁?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长发美人愤怒得不可抑制,一巴掌向徐子陵的脸上扇去,‘啪’一声打在徐子陵的脸上,不是因为她速度太快,而是徐子陵没躲。徐子陵带着冷漠受了她一巴掌,长发美人有些发呆,她意想不到自己可以打中,而且更想不到他会站着不动让她打。
“他们比我好不了多少。”徐子陵一巴掌还过去,将长发美人扇倒在地上,淡漠地道:“两个时辰之前我看见他们在杀害无辜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统统砍倒,稍有姿色的妇人,还惨遭他们轮奸强暴。他们砍下成年男子的人头当作追击隋军溃兵得来的人头来领赏,还纵火焚烧小镇的民居,嫁祸给隋军。这些,就是你所维护的士兵,这些,就是你属下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