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又是许久的沉默。
“散了吧。”赵挽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一脸的烦闷。
接着是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不过多时,殿里已经清场,宁秋水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身下暗红的地毯,静静地等待着。
“爱卿曾经说令爱,有弱柳扶风之姿、梅花映雪之貌,可有此事?”
宁秋水心道不好,竟是因他二女儿的事情,听说入宫半年未得宠幸,难道真的闯祸了?“回皇上,老臣确实说过此话,不知犬女……”
“不知这两句话,是何缘由?”
“老臣私以为,犬女确实当得此两句话,犬女身姿玲珑纤秀,如弱柳扶风;肌肤胜雪,白中透红,有梅花映雪之貌。”
“爱卿的评价实在是高。”赵挽淡淡道。
宁秋水重重地扣了个头,“老臣言语不知轻重,请皇上责罚!”
“爱卿不必自省,令爱……”
“可是犬女礼节粗劣不合皇上心意?”宁秋水紧张兮兮地问,他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琢磨着此事,深夜辗转,常恨自己失策。
“令爱……很是活泼可爱。”一番言语里嘲讽之意分明,“朕实在欢喜。”又是一串自嘲的“呵呵”声,听起来好似“哼”一般。
“皇上……”宁秋水头上渗出大滴的冷汗,心中惴惴不安,果然,不是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稳妥,一个丫鬟生的女儿果然资质高不到哪里去,空凭一张脸蛋还是不足以俘获帝王。
“爱卿不必担忧,朕知你爱女心切,今后定会好好待她,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宁秋水如获大赦。
待听得一阵脚步声,太监也被打发了出去,两扇雕花大门紧紧地合到一起。
宁思沅攥了攥手心,踩着不稳的步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下子跪到赵挽床前。
“去把脸擦了。”
宁思沅听令,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脸盆旁边取下湿毛巾仔仔细细地把朱砂蹭去,对着镜子细看了一番,确定无疑才挪了回去。
赵挽伸出右手捏着她的脸,冷冷地问:“今天知道怕了?”
“……知道。”宁思沅从没想过他发脾气摔奏折的模样是如此的凶悍。
“朕很好奇,你当初是如何在殿上欺瞒朕的,穿那条绿裙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脸上还有大团胎记,身上还有臭味,你就没有想过欺君的后果?就没有怕过?”
宁思沅怔了一怔,如实道:“当时想的更多的是逃跑后的欢喜,眼看着目的就能达到,哪里还管得着欺不欺君?”话一说完她就后悔地咬自己的舌头,她就算从心底里头轻视皇上也不能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呀。
赵挽重重地“哼”了一声,携带男子威仪的热息喷在她的脸上,烫得她浑身发颤,“被眼前的那丁点利益冲昏头脑,以至于忘记周遭的危险,满心欢喜,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对么?”
“皇上说得对。”宁思沅连连应和,脑中被他这番话塞得满满的,他这样严肃的语气,正规的用词,听起来……说的像是另有其人。
感觉到他掐自己脸部的力气加重,宁思沅连忙将视线从地上移开,正对着他犹疑的目光。
“爱妃,你说,你这次骗没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