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去隔壁问问便知。”
“二娘又说要清点家当,登记册子,奴婢一个人怎分得两个使。”
海桐反手捶着腰抱怨。
杜若暗自盘算,真嫁过去,首饰送给阿姐,其他许多箱笼都是多余。
譬如那副才添的屏风,区区八品人家留来何用?不如折变了,唤人牙子多买两个人,不然空落落三进宅子住着怪冷清。
这桩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成与不成还在两说,不知为何她却有股偏向虎山行的决绝。
她嫁柳绩乃是冒名代嫁,就算娘家肯包庇,日后也必被揭破。
到时如不提待选一事,柳绩便会当她是淫奔之徒,见色起意截胡姐夫,自然对她轻视罔顾;若以实情以告,又是虚情假意欺瞒于他。
若娘家不肯包庇,夫妻不谐,更是两头不靠。
可是即便如此,杜若也不愿意被人挑进王府做个可有可无的小小妾侍,关在四方宅院中,当件摆设、玩意儿、阿猫阿狗,喜欢了逗弄玩耍,不喜欢便丢在角落发霉。
至于万一此计不成又会如何?
杜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儿想下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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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天光擦着城外山郭亮起来。
柳绩起了身,站在西墙根底下侧耳听了听,杜家东跨院里静悄悄的。他牵了马,轻手轻脚出了院门。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几个坐在马上赶着上衙的年轻郎官身子摇摇晃晃,拿手掩住口鼻打呵欠。
出了延寿坊东坊门,清明渠上薄雾弥漫,晨风澄澈,吸进胸腔里冷冽清爽。
柳绩念着杜家小娘盈盈浅笑,胸中涌起万丈豪情,沿着河岸肆意纵马快跑了两步,便从西坊门入了兴化坊。
他在街巷中转了几圈,寻到个浅窄宅院,举起拳头咚咚咚一通重锤。
乔媒婆家世代为媒,家中小郎君也承接衣钵做了官媒人,刚从业半年,因贪图赏银厚重,专爱做四五品官员生意。他昨日在司农寺少卿杨慎怡家吃了排头,气的自掏钱请几个兄弟灌黄汤,天明才到家。
他骂骂咧咧披衣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清早扰人好梦!”
门开了。
柳绩栓好马,见冲出个年轻精瘦汉子,披着浅绿袍子,面上学人蓄三两根老鼠须,做老成模样。
汉子原本气势汹汹,见是个金吾卫黑口黑面堵在门口,硬生生收住拳头,嘿嘿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