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当时你是你发现你爸爸病倒在办公室的吧?”马文韬的妈妈神情肃穆,眼底里的犀利让人不寒而栗。
是陆司承发现了我爸爸病倒在办公室的?他是第一个发现我爸爸病倒的人?难道是他对爸爸下手?
我一惊,也将目光挪到我爸爸的脑袋上,仔细一看,他的脑袋上确实是有伤口。但这伤口像是被化妆粉给遮盖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这位姑姑的眼神也太犀利了,她这样追根究底的态度,让我一瞬间对她产生了好感。
而我也对陆司承更多了几分怀疑,我压住自己的情绪,同马文韬他妈妈一样镇定看向陆司承。
陆司承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脸上并没有半点惊慌,只是有些受了冤枉的阴沉和不悦反问马文韬妈妈,“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害死了爸爸么?”
“我并没有这么说。”马文韬妈妈神情也淡然,似乎是要将陆司承看透了,从容应对,“我只是不明白,我大哥既然是脑淤血去世,他的头部为什么会有伤痕?”
“姑姑还说没有怀疑我。”陆司承苦笑,有意无意的扫了我一眼,企图岔开话题,“姑姑,即便我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也是在爸爸身边长大的,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在您看来我就是那么心狠手辣?”
陆司承显得很委屈,可我真的怀疑他会心狠手辣到害死爸爸,马文韬的妈妈也是存在质疑,但她依旧平静,摇摇头道:“司承,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不过是在问大哥是脑淤血去世的,脑袋上怎么会有伤口?”
“爸爸脑袋上的伤口是抢救过程中开颅造成的。”陆司承很是愤怒,丝毫没有显露出心虚。
“据我所知,开颅造成的伤口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伤口看上去十分规则,倒像是……”马文韬妈妈将整个病房里哭天喊地的亲戚们都扫了一遍。
不知是被她肃杀的眼神震慑到了,还是真的好奇。一瞬间,整个病房里的哭喊的人都闭了嘴,屏住呼吸等待马文韬妈妈的答案。
而我也不由紧张起来,屏息凝视我这位见多识广的姑姑。
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陆司承身上,话语平和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大哥的伤口,倒像是什么锐气重创之下所造成的,并不像司承你所说的是手术后造成。”
“姑姑,你这不是就是在怀疑我么?”陆司承怒容满面,又似被伤透了心一般佯装起痛心无辜看向我,转移话题道,“爸爸之所以会突然犯病,还不是因为……因为余幽那段视频!”
好一个嫁祸于人,转移焦点,这样就想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原本我还质疑那段视频是不是他放到网上去的,现在我是肯定了七分。
先发那段视频上网,再说是我的那段不雅视频气死了爸爸,而后再凭借自己的权势去掩盖事实,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他这般的好手段,让我更加怀疑是他杀了爸爸。倘若只有我一个人来质疑这件事,或许就会不了了之,而我会成为气死爸爸的罪人。
他算盘打得很精,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文韬的妈妈会来插一脚,拿马文韬的话说,他妈妈一向不喜欢去管陆家的事,即便他爸爸的公司里曾经有不少陆家老爷子的股份,前些年老爷子死后这些股份一直由我父亲持有,我的这位姑姑也没有多说一句。
陆司承大概以为没有人会来管这件事,却不想,平时闷不吭声的六姑竟然插手。
有了这位姑姑插手,我心里镇定了许多,于是马文韬的妈妈没有开口,我便抢先一步接下话,直接戳穿唱起了白脸,“姑姑是在问爸爸头部的伤口,司承你却扯到我身上,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么?”
“莫要说姑姑,就连我也能够一眼看出爸爸头部的伤口不对劲儿。”我收起所有脆弱,言辞冷肃,“即便是如你所言,爸爸头部的伤口是抢救中手术所造成。那么为什么会有化妆的痕迹?是在掩饰什么?还是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你就请了化妆师整理爸爸的遗容?”
“据我所知,这方面的化妆师是很专业的,怎样也不至于化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我忍痛看了一眼我那个已然去世的父亲,继续步步逼紧,“还是说……司承你请的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化妆师?以爸爸的身份,以你自小所受的教养,你会请一个不专业的化妆师替爸爸化妆……”
“闭嘴!你这个小贱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么?”陆司承没有言语,我二婶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冲我大吼。
叫嚷之间,她还要把我拉出病房,嘴里嚷嚷说就是我吃里扒外,水性杨花跟人乱搞才气死我爸爸。骂我是贱人,说我想要把责任推卸到陆司承身上。
我二婶这反应让我很是惊讶,也让满屋子的人都震惊了,毕竟她儿子当时伤了曲萌萌差点儿被我送去少管所也没看她这么激动过。
我二叔都愣住了,愣了良久,厉声怒骂我二婶,“臭娘们儿你瞎嚷嚷什么?这里是医院又不是菜市场,还是改不了你那菜市场上乱嚷嚷的穷酸毛病!”
“陆深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吧?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和我结婚的,天天去我家楼下守着,逼得我不得不跟我前夫离婚!”我二婶一听我二叔骂她,觉得丢了面子,当即大吼大叫的。
我二叔一听她翻出这些丢人的陈年往事,似乎觉得更丢人,那张老脸涨红了,愤声反驳,“什么叫我天天去你家楼下守着?明明是成天骚扰我,非要把老五生下来,逼得我不得不和淑娴离婚。我当年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和为了你这个市井泼妇跟淑娴离婚!”
“陆深,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比不上那个孟淑娴是吗?”我二婶冲上去一把就抓在我二叔脸上,大声撒泼,“对对对!孟淑娴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我就是个市井泼妇!可你别忘了,当年是你说她孟淑娴不懂风情,床上就像块木头,现在你怪上我了!”
啪!我二叔反手就给我二婶一个巴掌,打得我二婶转了两圈儿,整个人还摔在了地上。
他大概觉得还不够解恨,冲过去把我二婶从地上拎起来还想揍她。
肃静了没有几分钟的病房顿时变得闹哄哄,甚至更甚之前。我二婶像个疯婆子一般在地上又嚷又骂又哭的,我二叔则是个典型家庭暴力施暴者的状态,扯住我二婶的头发就往外拖。
“行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以为这里是家里是么?”砰的一声巨响,马文韬的妈妈一脚把房间里的凳子踹俩人跟前,一派一家之主的威严怒斥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大哥死因不明,尸骨未寒,你们俩拿着你们当年那点儿破事儿在这儿丢人现眼,还有完没完?若是不想待在这儿就趁早滚回家去!”
马文韬的妈妈气势磅礴,俨然像是个女王,吓得整个屋子里包括马文韬的爸爸在内都不敢说话。
我二叔和我二婶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对马文韬妈妈的怒斥颇为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理了理扯得松散的衣服,皆悻悻而去。
马文韬的妈妈再次将目光转向陆司承,陆司承却是望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二叔二婶,逃避似的岔开,“姑姑,我看今天大家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爸爸我……”
“大哥我,你们都回去吧。”陆司承话未说完,马文韬的妈妈便是打断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几位叔叔姑姑,“身为大哥唯一的同母的同胞妹妹,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安排大哥的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