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才正蹲在一盒子旁,低垂着头,泪如雨下。听到“嘎吱”一声响动,他转过头来,一张苍白的脸颇为憔悴,眼窝深陷。只是在瞥见他们几人时,陈才空洞的眼里才隐约燃起一簇光亮来,缓缓开口。“你们来了。”他沙哑的嗓子还余下些许哭腔,显得脆弱无力。几人沉默,欧洋眼眶早已泛红,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谢谢你们。”陈才哽咽着,话尾已经听得不真切,眼中闪动的泪光却隐含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杨佑和娄横呆呆站在一旁,充当雕塑。恰这时,陈才的姑姑走了进来,拍了拍侄儿的肩,小声安慰着。从他们细碎的对话中,欧洋几人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陈才父亲因为觉得自己拖累了陈才,所以一时没想开,自杀了。陈才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面前的姑姑。他的姑父几年前便因病去世,陈姑姑也没结婚,如今,陈姑姑决定把陈才接回家一起住,两人相依为命。不知道什么缘故,那陈姑姑说完话,便走出了屋。欧洋和杨佑上前,与陈才闲聊一些学校的事,权当替他解乏。当几人向陈才告别离开时,几近深夜,月亮高挂墨空。因为杨佑的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两人去他家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们赶回学校的时候,已是早自习之后了。几天后,陈才默默地回到了学校,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以前,谁也没有提到那些事。时间匆匆而过,在紧张的学习下,第二次月考渐渐逼近。与上一次不同的是,306寝室这一回实行一对一服务,查漏补缺。陈才负责为杨佑补习,娄横则不时抽出时间来辅导欧洋的弱科,即全部科目。因欧洋的“强迫”下以及娄横铁一般的命令下,不太热爱学习的杨佑同学开始了自己悲惨的复习经历。月考来临,清晨,寝室内一片上战场前的肃然之色。陈才早早便去了教室,杨佑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欧洋和娄横都洗漱完毕,正准备去食堂。欧洋定定站在原地不动,面上写满纠结,犹豫不决。“嗯?怎么了?”娄横转身,目露疑惑,清晨的嗓音比其他时候更添一分低沉。没有回答,欧洋的目光中依旧是天人大战,做不出决定来。过了一会儿,似想起什么,他一咬牙,目光一横,颇为英雄气魄地冲上前去。娄横半倚在床侧,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神色举动,揣测着某小傻子的想法。没想到,欧洋冲了过来,站定后,似猫儿一般在他身上蹭了蹭,又飞快往后退了退。第一次见他这么热情,娄横愉悦地挑了挑眉,悠悠询问道:“你在做什么?”欧洋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神色,努力从那句情绪不明的话中剖析出娄横的心情来。过了一会儿,他怯懦地抬起头,软软解释道:“昨天有个同学告诉我,这样做能够沾染学霸的气息,考试能考好。”“所以我就你不生气吧。”身为社会主义根正苗红的接班人,欧洋同学向来摒弃迷信,坚信科学的力量,但这一回,鬼差神使得,他竟然相信并且去执行了。在欧洋看来,周围似乎沉寂了许久,而后才听得娄横低低的笑声,渲染传播开来。一听得笑声,欧洋松了一口气。“小傻子。”咀嚼着喉头的一声轻唤,他揉了揉欧洋的头,眸中笑意盎然。欧洋的脸颊通红,不想又听见一句。“再蹭一蹭。”欧洋:啊?两天过去。紧张的填卷过后,最后一科落下帷幕,月考结束。回到宿舍,杨佑将书包往床上一丢,伸了伸腰,朝天呐喊道:"终于考完了!”紧接着,陈才也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打击道:“只是月考而已,高三的时间还很长。”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杨佑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提议道:“这个周末大家一起出去玩吧。”顿了顿,陈才说道:“那得看其他人有没有空,欧洋可能要回家。”又是一盆冷水浇下,彻彻底底的透心凉。不过焉了小会儿,杨佑又重新燃起了活力,反驳道:“那不一定。”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响起,欧洋和娄横并排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他们的话,欧洋扬眉一笑,说道:"这周末我家人都没空,可以去噢。"“那娄横你呢?”杨佑颇为兴奋,转而问道。“可以。”娄横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几乎都在学校,不会回家。经过欧洋与杨佑的一番激烈讨论过后,事情正式拍板。计划初步定为:周六早上,寝室四人一起去爬山。到了山脚下,欧洋一抬头,见眼前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得生了一丝怯意,后退了一小步。杨佑正好站在旁边,上前搂着他的肩,热情地嚷嚷道:“欧洋,走,哥罩着你啊。"任由他这样大大咧咧的举动,欧洋迈开步,往前走去。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立着,说说笑笑地走着,那场景对于某人来说,那是怎么看怎么刺眼。娄横眉头微皱,快步上前,重重一掌拍在杨佑的那条不老实的胳膊上,斥道:“好好走路。”极为夸张,杨佑猛地缩回手臂,发出了一声哀嚎。他正好开口反驳,触及娄横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怂了。迈上山路,地上的石头凌乱分散,走起来格外吃力。当然,吃力只是对于部分人而言,杨佑异常兴奋,蹦蹦跳跳地溜达在前头,脚下崎岖的路对他而言似乎跟大公路没什么区别。欧洋体力差,走几步一大喘气,远远落在了他的后面。走着上坡路,他累极,半蹲在地上直喘气。他刚缓过劲来,便被一只手提了起来。“走吧。”娄横神色淡淡。拉着他往前走,步伐缓慢。不好意思一直连累着他,欧洋倒是稍稍提起了精神,可惜力不从心,脚下步伐依旧以龟速前行着、别看陈才运动比较少,可体力居然和杨佑差不多,可把欧洋羡慕死了。杨佑一个人在前方蹦跶得开心,不自觉便把他们甩得极远。跑了一大段路,他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孤家寡人,停下脚步,转身望不见人,暗自嘀咕着:“人呢?”见不着人,杨佑干脆不走了,席地而坐,无聊之余逗弄着野草。过了一会儿,几人赶了上来,欧洋又累又热,指着不远处的大树,提议道:“我们到那边树底下休息一下吧。”娄横自然遵循他的话,点点头,而陈才自然无所谓。于是,毫无异议,全票通过。至于全程兴奋着的杨佑为什么同意了?抱歉,他在306是不具备人权的,欧洋从背包里拉扯出一大块布来,铺在树底下,让大家坐上去。而后,他将背包放下。接连从其中取出纸巾,矿泉水,火腿肠等东西。他的一系列的动作,只看得杨佑目瞪口呆,径直上前,往书包里一瞥,说道:“欧洋,你怎么什么都带啊?““还好吧,你带了什么?”欧洋闻言低头,在背包里摸索一番,将杂物都取了出来。“水。”杨佑晃了晃手中那瓶矿泉水,想了想,耸肩说道:“没有了。”喉咙一阵干涸,欧洋拿起矿泉水,咕哝咕哝地往口中倒。大概是他渴极了,水在顷刻间将自己苍白的唇瓣滋润成了艳色,场面一时间平添几分靡丽。一直留意着他的娄横将场景收入眼底,眸色微深。他拿出手机来,佯装玩着,微倾,直接将欧洋的这幅模样拍了下来。原先欧洋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被偷拍了,但杨佑正好坐在二人的正后方,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