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不晓得一个人的力气可以有多大,但宋齐晟强行打开门和我被他拉出来似乎就是转瞬间的事情。我两眼无焦距的看着他:他穿着病服,少了一些凌厉的气息,应该好几天没有刮胡须,下巴有些胡茬子,看起来有些颓唐,和平日里严谨的样子相去甚远。
“你在这儿做什么?”缓缓响起我的声音。
他没理我,只是很认真看我两眼,确认我没什么问题后将我打横抱起,我没挣扎,没有故作矫情去拒绝他。上一次他抱我,还是结婚的时候,因为那是婚礼一个必经的程序,他没有拒绝,但这次却是他主动抱我。
还是我心心念念的怀抱,从前我半夜醒来,都会靠进他的胸膛偷偷听他的心跳是那么的沉稳,我就想原来美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如今我蜷缩在他怀里,他的心跳是那么急促,而我的美梦早已经被惊醒了。
“对不起。”
如果没有在洗手间听到那段对话,也许我会天真的以为是他良心发现,选择相信我了,为伤害我而向我道歉呢。
我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可是道歉有用吗?那个还没来得及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你走吧。”该怪他吗?该恨他吗?我不知道。因为我也难辞其咎。我想或许不再见面才是最好的。
“一切会好起来。”许久,他吐出这么一句话。“结束了。”
“结束了?用我的孩子?”我似乎是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这个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吗?你就不会觉得难过吗?”我无法不怨恨他,这个连失去自己孩子后竟然能轻飘飘说出结束的的人!
他眉毛一挑,语气里不自觉带出一丝凌厉,“谁告诉你的!”
“你想瞒着我?”我恶狠狠瞪着他,“你不是想看我一无所有,声名狼藉吗?”我以为我又会流泪,可我竟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此刻你不是应该痛快并残忍的告诉我,因为我自杀,孩子没了,让我悔不当初吗!”
“宋齐晟,怎么能够结束呢?你没有心吗?你不会痛吗?死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
他就定定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期待能够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愧疚,一丝动容,但没有,他从头到尾,神情不变。
“呵呵,现在看到我这样,有没有觉得计划中的痛快?我的孩子抵了秦桑一命,所以这就叫你的结束了?或许连孩子也是你一早计划好的?”
也许是提及秦桑,他的眼眸从平静无波变得阴云密布,“你真的是疯了。”他吐出这一句话后,似乎是压着些怒气。可我宁愿他忍不住打我,骂我,那至少表明他在意,可是他走了。
我的心就像被挖了一个洞,正有冷风嚯嚯的灌进来。
再后来我记得傍晚时分,孟哲来了,我亲了亲他的侧脸,说让他自由把。
孟哲不问我如何得知流产的,他不问我将来打算如何,亦不开口安慰我,只是用纸巾默默给我擦泪。
我心里既为秦桑的事情迁怪于孟哲,却又因为明白而感激于他处处的维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年前,秦桑出事的那天,是他陪着我,给我拥抱,被陷害的时候,亦是他用自己的新闻压住,如今,在这个昏暗的光景里,他还是来了,就坐在我的一旁,默默的拭去我奔腾的泪水。
可为什么人会有那么多爱恨煎熬的情感,如果爱一个人便一直爱,恨一个人便一直恨,是否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煎熬与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