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芙顿时面如菜色,转过头看了一眼萧云昭。四目相对之时,她看见了萧云昭眸底的寒凉,顿时说不出话了。自打经历了上次酒楼罚跪一事,她心中便对这个皇叔有些记恨,可心里想的总归是不敢表现出来,她仍旧对他很忌惮。原以为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哪知他会突然开口。“怎么,皇叔的话让你不服吗?”
萧云昭不咸不淡道:“元祈的家务事,自有太后和陛下定夺,你一个小辈,哪有你说话的份,若是换成其他公主在场,必定安安静静,不敢多话。”
萧若芙气极,这一刻却不能说出任何顶撞萧云昭的话来,否则就真显得她没规矩了。萧云昭开口训她时,没有人帮她说话,温南燕与萧元祁作为晚辈不好开口,而太后与皇帝显然是默许了萧云昭对她的指责。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终究深呼吸一口气,退到了一旁,“皇叔说得是,我不再多言了。”
温玉礼将萧若芙吃鳖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舒坦。这死丫头话多得很,只让人想把她嘴巴缝起来,萧云昭看戏看了大半天,总算是嫌她吵,开口让她闭嘴了。“元祈,男子三妻四妾,心有时候难免会偏着,可无论如何,你对待正室,都该给尊重和脸面。”
太后望着萧元祁,神情有些严肃地给他说理。“你宠爱侧妃这事,哀家本不应该管,可你实在不该对正室刻薄,如果乱了妻妾之位,让妾居于妻之上,当真就有点可笑了。”
“太后娘娘教训得是,元祈记在心里了,元祈从前和玉礼之间有些误解,如今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子了,绝不会再对她刻薄。”
萧元祁垂下了头,俨然一副听从教诲,不做辩驳的模样。虽然太后每句话都说得合理,却不难听出她对温玉礼的维护,若是再争论下去,对他实在没好处。毕竟太后不是母妃,不会容忍他的脾气,她如今认定温玉礼品德好,他若是跟太后说温玉礼从前哪儿不好,太后只会认为他偏心南燕已经偏心到了敢和她唱反调的程度,说不定要对南燕更有意见。既然辩驳无用,又何必再辩驳?他并不想惹太后不满,索性认个错,全当是给太后面子了。可萧元祁没料到的是,他诚心认错的态度换来的是温玉礼的趁胜追击——“太后娘娘,祁王殿下是承认自己从前对我刻薄了,既然如此,今日我想请求您做主,让臣女和祁王殿下和离,臣女不想做祁王妃了,和祁王殿下过日子太累了。”
此话一出,犹如巨石投入河中,惊起巨大波澜。众人完全没料到温玉礼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和离?不要祁王妃的宝座了?她是庶女出身,若与祁王和离,等于失去了一层高贵的身份,又变回温家庶出的小姐,这对她而言有何益?“祁王妃,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书案后的皇帝沉声开口,“五弟既然已经认了错,你又何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而太后从温玉礼的话中回过了神来,立即出声反对:“玉礼丫头,你是气糊涂了吧?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众人会如何思考,温玉礼心中自然有数。而她也预料到了,她提这个要求,有九成九的概率是会被太后打回的。太后与皇帝即便认为她没有错,在这件事情上大概率是劝和不劝分,太后与淑太妃之间关系尚可,萧元祁若是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们还是要帮着萧元祁说话。她真正的目的也并非和离,只是想借此机会追求更多利益罢了。她和晋国公才刚修复了关系,这时要是和离回家,晋国公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在拿到晋国公的把柄交给萧云昭之前,她还需要祁王妃这个贵重的身份。“温玉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此时萧元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方才太后娘娘当着你的面训斥了本王,本王也接受了她的教诲,你这时候提出和离,岂不是在给你的夫君难堪?”
和离……犯了错的女子会休弃,和离则是说明女子无错,没有犯七出,以温玉礼的性子,和离之后八成会四处宣扬他从前如何刻薄,添油加醋地说他宠妾灭妻,为人荒唐之类的。到那时候,他都不知道外面要如何议论他了。“是啊玉礼,不能和离!”
温南燕也出了声劝说温玉礼,“我们从前的那些误会,如今都算是解开了,你何必做到与王爷断绝关系的地步?你当真舍得吗?”
她心底冷嗤一声,温玉礼能舍得才怪。虽然和离代表女子无错,可这同时也代表着温玉礼要放弃属于王妃的一切,旁人不知温玉礼在做戏,她岂能看不出来。温玉礼无非就是觉得眼下的形势对她有利,倚仗着太后的好感和怜爱提出这个要求,想让王爷再低头再退让罢了。实在是——心思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