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此番前来,本欲捉拿凶手,见太君这么说,也来了气。站起身来,向太君深施一礼,道:“敬遵太君吩咐,小王只好从命!”他一拂袖,吩咐左右道:“给我搜!”他自己退了两步,鹰目如炬,扫向银安殿里的每一个人。忽然,他看到穆桂英身后有一人躲躲闪闪,看身形极似夺印之人,便走到穆桂英跟前仔细观看。
穆桂英见他此举甚是可疑,回头一看,是杨金花躲在自己的身后不敢出来,看她的神色慌张,一副心虚的样子,便已猜到了六七分真相。但出于护犊情深,便直接把狄青瞪了回去:“狄王爷,您一直瞧着小女金华,不知作甚?”
狄青也深感纳闷,无论从脸型,还是从身型看,金华像极了夺印之人,但刚刚自己也说了,那个宋朝卿是男的,而杨金花却是女的,这就是最大的差别。他向穆桂英躬了躬身,不安地道:“浑天侯……”
正在这时,一名卫兵跑来,在狄青耳边低声道:“回禀王爷,小人在杨府的马厩里找到两匹浑身冒汗的战马,像是校场夺印的宋朝卿的坐骑。”
狄青惊问:“真有此事?”
在一旁的穆桂英听的真切,忙说:“王爷,那两匹马,正是桂英方才与家将一起习武时所乘,请王爷明察。”
狄青心生怀疑,但仔细一看,确见穆桂英额头上的细汗还未完全收干,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穆桂英,宋朝卿身材柔弱如少女,而穆桂英身材颀长,健美英武,却非同一个人。
佘太君问道:“狄王爷,你可搜到了杀害令郎的二位凶手了吗?”
狄青低下头,支吾道:“这……没有。”
“好!不过我杨府岂是你说搜就搜,说走就走的,既然你没有找到凶手,老身也势必在万岁面前参上你一本!”太君一边说,一边气得将龙头金杖在地上杵个不停。
狄青道:“既是如此,小王也将在圣上面前奏明此事!”说罢,拂袖而去。
、闹法场狄青走后,众夫人议论纷纷,皆言狄青竟敢如此大胆,带兵私搜天波府。唯有穆桂英一人沉默不语。
佘太君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朗声道:“我天波府与狄家,素无恩怨往来。此番狄青如此妄为,怕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众位,我杨府之中确定无人前去夺印杀人的吗?”
众寡妇齐声道:“确无此事!”
佘太君低头沉吟片刻,说:“狄青乃是皇亲,又功高盖世,此番他认定我杨家杀死了他的两个儿子,必向圣上状告。看来,老身不得不上殿去面圣了!”她随即吩咐管家杨洪去备马,又向众寡妇道:“此番上殿面圣,必将狄龙砸牌之事奏明圣上,让天子决断是非。”
众夫人皆点头称是。
不一会儿,杨洪已备好了马,正要搀扶太君上马,忽然有人来报:“朝中的传旨来府!”太君只好带领众夫人接旨。
天波杨府仪门大开,把传旨官迎入银安殿。传旨官身后跟进一群宫中的侍卫,个个锦袍玉带,威风八面,来到银安殿,抖擞精神,拉长声音说了声“圣旨到——!”
天波府男女老小,除佘太君外,齐齐下跪。太君急忙将龙头金杖举过头顶,点了三点。这是太祖皇帝御赐的金杖,见天子可以不行跪拜之礼,只要将金杖点三下即表示已行跪拜。
传旨官展开圣旨,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南唐叛乱,朕特宣天波府佘赛花随旨上殿,共商平乱大计,敬遵圣谕,望诏感恩。钦此!”
佘太君与众夫人谢恩毕,接过圣旨。传旨官道:“老太君,圣上有请,还望太君随下官走一趟了。”
太君点头道:“那是自然。”说完便嘱咐众夫人道:“你们皆在府中候命,不可轻举妄动,待老身从宫里回来再作计较。府内的一切事务,暂由桂英打理。”
穆桂英道:“是!奶奶你就放心去吧。”
佘太君在杨洪的搀扶下扳鞍上马,别看她岁数有些大了,可身子骨还是硬朗得很,驾着宝马绝尘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穆桂英一直等到望不见太君的身影了,这才回头对众夫人道:“诸位婆母,还是先请回房休息吧,这里由桂英守着消息便是。”
六夫人大刀王怀女道:“狄青乃皇亲国戚,一言九鼎。太君此去面圣,祸福能测,不如大家都随桂英一起候在此处。”
穆桂英想了想,说:“也罢,那桂英就随各位婆母一起等候便是。”
看到各位夫人太太都不愿离开,穆桂英也没办法,只好找了个空子,对杨金花道:“金花,你随我出来一下,为娘有话要问你。”
杨金花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说:“是……”
母女二人一齐走出银安殿,来到殿外的庭院角落里。穆桂英沉下脸,问道:“金花,你老实和为娘交代,到东门校场比武夺印,杀死狄祥、狄昭的那个宋朝卿,是不是你扮的?”
杨金花吓得哆哆嗦嗦,连忙跪倒在地,向她母亲请罪道:“请母亲恕罪,确是孩儿一时糊涂所致。只怪那狄龙欺人太甚,孩儿怨气难平,这才女扮男装,去了东门校场。本想夺了帅印挫挫他的锐气,怎料狄祥狄昭半路截杀,孩儿迫不得已,这才和排风出手伤了他们。”
穆桂英气得牙齿直打颤:“你这个冤家,为娘多少次嘱咐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还特意关照你,莫要到校场争那什么帅印!你倒好,不仅不听为娘的话,还出手伤了人家性命!那狄青岂肯善罢甘休?”
杨金花跪行两步,一把抱住穆桂英的腿,哭泣道:“娘,孩儿知道错了,请您责罚孩儿吧!如果狄家非要让杨家为狄祥、狄昭偿命,就请杀了孩儿一人,莫要连累整个杨家。”
毕竟骨肉情深,穆桂英的心霎时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事情既然这样了,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可行。你先去嘱咐排风,此事万不可声张,先把你们夺来的帅印,找个地方藏好,待太君从金殿回来,再做打算。”
杨金花满脸垂泪,点头应道:“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