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留意到,整个南宫家中,气焰最旺、声音最大的是尹燕,家里看似由她掌权,其实暗地里,任何大小事还是由南宫远作主。从他处理庞杂商务,以及统御窑场的行事风格上看来,他态度温和,却出奇的坚毅,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容不得半点折扣。
&ldo;银儿,你说吧!&rdo;南官远双手交叠在胸前,对她轻声鼓励,没错过那张小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
银儿?
好啊,他的叫法可是愈来愈亲热了!要是再待下去,他会怎么称呼她?
她慢吞吞的从衣抽里掏出两块碎瓷,搁在桌上,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南宫远那声太温柔的呢称。
看见那两块碎瓷,他眉头一挑,却不吭声,笔直的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ldo;我不想拐弯抹角。&rdo;她抬起头来,不浪费任何时间,放大了胆子,单刀直入的提出建议。&ldo;我代表京城钱家,想收购南宫家的瓷器到北方贩售。&rdo;
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以往在京城里,凡是有大姐作主,她可以睡得不省人事,除非必要,绝对不动手工作。只是这会儿天高皇帝远,赚钱的机会都送到眼前了,她要是不出手,岂不是太对不起财神爷了?
南宫远勾着薄唇,维持着一贯的悠闲,没有半分诧异,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要求。
&ldo;你为什么想买南宫家的瓷器?&rdo;他不答反问。
&ldo;第一,是南宫家的瓷器精良,若是能贩售到北方,肯定能赚取大笔利润。&rdo;
&ldo;有了第一个理由,肯定就有第二个吧?&rdo;他等着,高大伟岸的身躯微微前倾,低头望着她,双眼中兴味更浓。
银银把两块碎瓷往前推,细致如玉的白瓷,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明亮,她的指尖滑过瓷片,指着釉彩。&ldo;第二,是因为南宫家正在开发新的釉彩,一旦开发完成,无论是南方或是北方,任何一个窑场都将不是南宫家的敌手。&rdo;她语气平淡,内容却一针见血。
桌上的两块碎瓷,虽然同样描了青花蓝釉,但是仔细端详,还是可以分辨出两者的釉色浓淡略有不同。左边的蓝釉较淡,虽然已经是寻常瓷器的极品,但是跟右边那块比起来,仍显得逊色许多。
那种釉彩浓艳亮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在日光之下,甚至闪烁着宝石般的色彩,教人移不开视线。
&ldo;青花蓝釉一直是仰赖进口,来源断绝之后才改用西域的回青,特色是青中微微泛灰。&rdo;银银轻抚着碎瓷,知道他是存心在探她的斤两,所以说得格外仔细。
&ldo;前几年就有人传说,云南也开采出一种名为&lso;珠明料&rso;的蓝釉。而你,与云南又是关系匪浅。&rdo;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ldo;你观察得很细腻。&rdo;南宫远仍是不置可否,表情没有改变,倒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
&ldo;因为这件事跟赚钱有关。&rdo;只要能赚钱的事,她都记得很牢,包括釉色不同这点细微的差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尹燕听了大半天,直到银银说出青花蓝釉的种种,才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原本以为,这小女人整日都在梦周公,没想到她睡归睡,还能把南宫家的事摸得这么清楚,还能识货的看出,南宫家的瓷器即将独霸天下。
室内弥漫着短暂的沉默,南宫远以指节轻敲桌面,半晌之后才幔吞吞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