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生轻轻应了一声:&ldo;嗯,我要回家了。&rdo;蒋家把他接来之前,他妈妈便跟李管家谈好了,逢年过节的,他有可以回家的自由。
&ldo;可是我不想你走。&rdo;她慢慢抓紧他的手,她知道哥哥很久没回家了,哥哥肯定也会想他爸爸妈妈,但她就是不想哥哥走,想着,她两只手都死死扒住他,&ldo;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rdo;
陆时生低眼看去,小姑娘无措地咬着下唇,双手用力拽住他手掌,半点都不肯松,两人无声僵持片刻后,他听到她说:&ldo;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喊你陪我玩娃娃了,我一定跟你好好学习,我算数一定不算错了,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一定很乖……&rdo;
说着说着,她声音慢慢含了哭腔,一哽一哽的,眼泪汪汪的看他,却还是固执不肯松手,&ldo;哥哥,你别走好不好……&rdo;
陆时生惯来面无表情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跟他说她不想他走,他们非亲非故,哪怕是口口声声说为他好的母亲,都能一转眼就毫不犹豫地将他卖了。
他缓缓蹲下身来,抬起右手,轻轻帮她把眼泪擦去,小姑娘的眼泪水跟自来水似的,说来就来,止都止不住。
&ldo;哥哥……&rdo;小姑娘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他脖子,声音呜咽道:&ldo;哥哥,你别走好不好,妈妈和爸爸每天上班忙,不在家里,外婆也想去外面和其他奶奶玩,还有吴婶婶每天也忙,还有小芳姐姐,外婆已经不让我跟小芳姐姐玩了,如果连你都走了,那以后谁来陪念念玩啊……&rdo;
听到她前面几句话,陆时生还觉得挺感动,心里暖融融的,可一听到她最后几句,他有些好气地扒开她死死缠住自己脖子的手,弹了弹她额头道:&ldo;原来你是怕我走了之后没人陪你玩啊?&rdo;
蒋念念咬咬下唇,很快反应过来哥哥的意思,忙不迭改口道:&ldo;没有,念念还喜欢哥哥!所以才不想哥哥走!&rdo;
小姑娘大哭过后的一双眼睛格外干净,亮亮的,就那样直直瞅着自己,如初生小鹿般的清澈无害,他裸露在外的脖颈还残留着她热乎乎的泪水,有些烫人,陆时生没来由地心跳乱了一拍,不大自在地板下脸来,解释道:&ldo;谁跟你说我走了就不回来了?&rdo;
蒋念念闻言一愣,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大确定地问:&ldo;那哥哥是还会回来吗?&rdo;
陆时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ldo;会回来的。&rdo;
蒋念念立马破涕为笑,下意识朝哥哥扑去,笑嘻嘻道:&ldo;那哥哥要记得早点回来啊,不然吴老师到时让我写作业,我写不出来的时候,又没有人偷偷告诉我答案了。&rdo;
陆时生手足无措地僵在了原地,方才她抱他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被她说的话吸引了,如今再冷静下来,两人虽然都穿得很厚,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小姑娘身子软软的,小小一团的。她的过分亲近让他十分不自在。
好在她没抱多久,便抽开了身子,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呼,还好,哥哥好像没有生气,她还记得上次她拉哥哥的手,哥哥都会不高兴。
这么一看,她才发现,哥哥脸蛋有些红红的,她刚想问问哥哥怎么了,陆时生便站起身来,淡道:&ldo;走吧,我先带你去把脸擦一下。&rdo;
&ldo;嗯嗯好!&rdo;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一蹦一跳地跟在哥哥后面,没走多久,她就看到哥哥拿起纸巾,动作特别轻地给她擦脸,又给她擦擦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哥哥什么话都没说,脸还臭臭的,但她就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哥哥可好看了!特别好看!比哥哥上次穿新衣服的时候还要好看!
陆时生淡淡瞥她一眼,&ldo;下次还哭不哭了?&rdo;
&ldo;不哭了,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哭了!&rdo;她使劲摇头,小手老老实实背在身后,要多乖有多乖。
陆时生瞧见她的动作只觉好笑,面上也不由一缓,慢慢帮她把脸擦干净。
两人吃完早餐后,吴婶照例熬了一碗中药,表面当着众人的面端上楼,背地却是进到老夫人的房间,将它倒掉,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陆时生走的那天早上,蒋念念都没再喝过一口药。
蒋念念轻轻拉住他手,&ldo;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快点回来,我会想你的。&rdo;
陆时生缓缓点了下头:&ldo;好。&rdo;
他随后看向唐翠英,朝她礼貌颔首告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仔细一想,从他们上次聊过后,老夫人想必也明白了,会好好照顾蒋念念的。
果不其然,唐翠英上前一步,温和地笑了笑:&ldo;你放心回家过节吧,我会好好照顾念念的。&rdo;
说着,她从衣服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道:&ldo;小陆,外婆是真的感谢你,但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才好,想来想去,这都元旦了,外婆还是封你一个红包吧,以后你自己想……&rdo;
陆时生态度坚决地将唐翠英的红包推回,&ldo;谢谢老夫人,这个红包我就不拿了,您还是留着封给其他人吧。&rdo;
唐翠英似是早就料想到他的反应一般,笑了笑,将红包收回,&ldo;你不收也行,那你来回家里这一趟,还是让林叔送你吧,以前就是他经常送念念去上学的,正好他现在也闲着没事,可以顺便送送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