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谒:“……”舒檀:“……”她运气真“好”,抽到个文艺青年。除了舒檀大家都很正常,比较简单的像秦谒的酸辣汤和烤冷面,顾蔓婷的辣条,杨梓骁的快乐水。难一点的像艾辰抽到的生日当天卡点祝福,或者程莉的玩一会儿轮滑鞋。总之都还很具体,没有那么形而上。唯独舒檀的,如此不拘一格,清新脱俗。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孩子,神色变得略微凝重。她不是凡事就要做到最好的完美主义者,但也不想随便打发一个高三生珍贵的愿望。朋友们一起给她出主意。艾辰:“折一枝桃花送过去。”杨梓骁:“现在哪来桃花。”顾蔓婷:“花店买呀。”杨梓骁:“哦哟夫唱妇随。”顾蔓婷:“找死是不是?”杨梓骁:“略略略。”程莉:“别打了,别打了。”几人乱成一团,好容易分开,舒檀和秦谒已然不知去向。杨梓骁:“我靠,亏我们想半天,他俩咋直接跑了?”其他人看着这个搅事精:“……”是秦谒把舒檀拉走的。“一群二货。”他说,“别管他们了,我们自己想办法。”两人合计了下,去了花鸟市场,买材料回家,窝在秦谒的书房里,一起搭了个鸟窝。然后周五半夜摸到高三十一班,由秦谒翻窗户爬墙,把鸟窝安到屋檐下。这晚月明星稀,夜风已经不复冬日硬冷,夹杂着早春温柔的暖意,徐徐从两人发隙与指缝拂过。秦谒披着月光,站在窗台上,笑容里尽是少年气:“春天到了,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真的会有鸟来筑窝吗?”“会有。”秦谒笃定地说。要真没有主动入驻的,还不能去招商引资吗?买几只鸟放生,也算功德无量。计划得正周到,他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十一班怎么好像有人?”“不会是小偷吧?”两道声音逼近,脚步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沉闷。秦谒和舒檀对视一眼,埋头学习的舒檀显然没见过这阵仗,迟疑地问:“我们是不是违反校规了?”“没有。”秦谒跳下窗台。舒檀松一口气。秦谒转了转右手护腕,把外套袖子拉长,包住掌心:“只要不被保安抓到。”舒檀:“?”来不及反应,她的手腕一紧,已然被秦谒带着往教室外跑。他们像一阵风,跑得恣肆而放纵,把两个保安的追逐与惊呼都丢在身后。“什么人?”“停下,快停下!”折桂甩开保安,两人看了眼不知不觉握在一起的手,默契地松开。秦谒把包住手掌的袖子拉上去,张开五指不动声色舒展了下,还好早有准备,不然就已经牵手了。虽然隔着衣袖,也能感觉到女孩子手掌纤细柔软,和他截然不同。他低头看了看手心,回忆刚才的触感,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绅士是因为家教,孟浪出于本能。你可不是禽兽。秦谒收回了手。舒檀看了眼周遭,目光定格在路灯边的便利店上,小店门口卧着两只猫,正在互相舔毛。“喝饮料吗?”她向秦谒示意,“我请。”秦谒漫不经心点点头,跟着舒檀走进便利店,玻璃门打开时,猫也贴着他小腿钻进店里。店员为难地跑过来:“出去啦咪咪!店长不允许哦!”他只好帮忙撑着门,等着店员把猫赶出去。舒檀已经走到冷藏柜前,仰着头挑饮料。秦谒就提声说了句:“跟你一样。”舒檀回道:“好的——”“不好意思啊。”最后店员从兜里掏出猫粮,总算把猫咪引了出去。舒檀也买好了饮料。“没事。”等舒檀出来,秦谒就松开了手。店员站在呼噜噜吃猫粮的猫咪身旁微笑鞠躬:“欢迎下次光临。”出于私心地,她送了秦谒一个小小的祝福:“祝永久哦——”最后一句声音很小,秦谒没听清,回头看了眼,店员却已经推门走进店里。他也没太在意,回过头,从舒檀手里接过饮料。。两人各捏着一瓶盐汽水,拧开瓶盖,仰头灌。灌了几口,慢慢沿着人行道走。树影婆娑映在两人身上,昏昧灯光笼出一片混沌天地。暮色四合,四野阒然。只有两道重叠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不多时,秦谒喝完饮料,单手把塑料瓶揉成一团,做了个投篮动作,掷进垃圾桶里。舒檀喝了一半,拧上瓶盖。别过脸,不动声色打了个嗝。汽水涨肚子,喝不动了。秦谒余光瞥见,扯下背包,拉开拉链:“喝不完先放我这。”“行。”舒檀又紧了紧瓶盖,才塞进秦谒包里。她动作自然地捏住拉链头,准备把拉链拉回去。秦谒却也正好伸出手,想拉拉链。骨节分明,肌理充满男性线条感的手,不经意落在了女孩子细腻微凉的手背上。男孩子指腹略粗粝的手感,磨砂一般从女孩子手背上滑过。刚刚白用袖子包手了。两人动作同时一顿,又同时收手。静了片刻,秦谒看了眼舒檀头顶的发旋,平静地拉上拉链。舒檀看到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泛出粉,粉色蔓延到骨节凸起的腕部,隐没在黑色的袖口。网上说,关节泛粉是因为……她抬起头,看了眼秦谒。秦谒耳朵泛红,面色却还镇定,语气更是从容:“手怎么这么冰?”她的手真的很小,和我的不一样。舒檀将手揣进兜里:“从小就这样。”秦谒仍然是镇定地:“我妈认识一个老中医,你愿意的话,下次带你去看看。”我可以包住她整个手吧。舒檀摇头:“不用了,不影响。”秦谒一心二用地:“冬天刷题也不影响吗?”脖子也很细,果然是骨架小吗?我的骨架真大。可以把她整个嵌进怀里。涉及学习,舒檀迟疑:“真的有用?”“试试吧。”秦谒收回目光,克制地抬了抬下颌,松了松过紧的衣领,“等你有空……要不就明天?”“……也行。”清冽的马鞭草味一时极具侵略性,男孩子却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老秦啊老秦,你可不能做个禽兽。秦谒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和舒檀聊起数学,数学好啊,让人清心寡欲,无欲则刚。就这么说着话,光线渐渐由暗变亮,两人走到一处小广场,灯火通明如白日,两排桩杯安置在地上,轮彀轱辘声次序响起,一群小学生在玩轮滑。旁边有大爷卖糖葫芦,倒也讲究,码在透明玻璃罩里,不至于落灰。秦谒过去买了几串,山楂的,草莓的,糯米夹心,红豆夹心的,种类真不少。“这次我请。”他说。他让舒檀挑,舒檀拿了山药和草莓,他举着剩下的,也不吃。舒檀看了眼边上的长椅:“过去坐会儿。”“好啊。”秦谒看了眼椅子,把剩下的糖葫芦并到一只手里,脱了外套,垫在椅面上。到底才是早春,椅子还是有点冰。舒檀坐在了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上,咬了口冰糖草莓,甜,甜到了心坎里。秦谒在她身旁坐下,举着几串糖葫芦,依然不吃。两人看了会儿小学生轮滑秀,舒檀吃光了她的那份,唇瓣上沾了点糖浆,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是果冻。舒檀偏头问秦谒:“你怎么不吃,不喜欢?”秦谒在她转头时迅速收回了目光,垂眉顺目地递给她一根糯米夹心:“还要不要?”舒檀举着两根已经空的竹签:“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