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一口气说完后,略顿了顿,又说道:&ldo;公子,小人虽身轻体小,不似剑客中人。但这半年以木剑相击,也颇有进益,小人自信稍以时日,或真能以剑立于世!&rdo;
她这席话,说得很自信,所以也很大声。说完后,她伏在地上久久不动。
卫洛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着泾陵公子所发出的每一个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泾陵公子的声音淡淡传出,&ldo;起来吧。&rdo;
&ldo;诺。&rdo;
卫洛应声爬起,她还没有站稳,泾陵公子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ldo;言有不尽不实。&rdo;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卫洛的意料,她本来以为,他叫自己起来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的。
卫洛白着小脸,嘴唇颤抖着,怯弱而紧张地瞟向泾陵公子。
她刚一抬眼,便对上了泾陵公子冷而深的双眼。四目相对,泾陵公子眼睛一转,看向她额头处的那一块铁青。
这一瞟,他的眼神温和了少许。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六十九章侍浴(一)
这时,卫洛后退一步,又重新跪倒在地,以头点地,怯声求道:&ldo;公子,小人识得字,舞得木剑,&rdo;
这&lso;舞得木剑&rso;四个字一出,泾陵公子的嘴角便猛然抽了一下。卫洛低着头继续说道:&ldo;小人也算得帐。公子大才,知人而善用,任贤又任能,小人斗胆求公子赐为三等食客!&rdo;
沉默!
泾陵公子显然没有想到,卫洛会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加赏。以卫洛之才,成为府中的一个三等食客确实足够。
泾陵公子盯着她乌黑的小脑袋,幽黑的双眸中隐有怒火在燃烧,他自是知道卫洛为何会突出此言。
他紧紧地盯着卫洛,直到卫洛的小脑袋越伏越低,越伏越低,只差整张脸都趴在地板上了,他才冷冷地说道:&ldo;相师之言,不信了?&rdo;
卫洛的声音中有些许苦涩,&ldo;小人为了自救,多番献拙。虽不入尊者眼,也已违相师言。如此乱世,朝不保夕,小人不敢肖想保身长全之时,又得流芳于世。&rdo;
她说到这里,再次重重一叩,声音略哑,&ldo;小人曾再三避于公子,实不安于心,面见公子时难免惶惶,举止失措,实不能为公子贴身厮。求公子赐小人一席安身之所,小人愿效犬马之劳!&rdo;
卫洛侃侃而谈后,伏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她在泾陵公子单独留下时,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泾陵公子明显是不耐烦跟她再装糊涂了。要败中求胜,只有以进为退,自揭其短,点出自己是易过容的。
可是,她说来说去,泾陵公子还是不相信她,还是对她很是怀疑,这个时候,卫洛便想到了离开,当然,离开是下下之策,她还得试试。
对卫洛来说,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危机不是别的,而是她不能露出真容来。可她已经说出自己是易过容的了,如泾陵公子要求她露出面容,可怎么办?
这半年来,她抽了条,也晒黑了,又是少年装。可这身体曾是泾陵公子的末婚妻,焉知他不是印象深刻之极,一眼便能识穿?就算他识不穿,他身边的人呢?
因此,她接下来便是求食客之位。也许没用,可说不定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呢?说不定他觉得自己还有些才能,同意不再纠缠于她的面容呢?或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在意呢?
而且,她接下来还有两手乱他心思的招。她已只求能出这房门,出了房门,自己便可得到充足周旋的时间。
沉默。
无比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