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移向了下首第三个座位尚书令褚遂安处,淡淡地道:“褚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褚遂安沉吟着开口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并非绝对的不行,关键是这位徐大人口中的周老丈究竟立下的功劳有多大,假如他能如徐大人这般立下不世之功,纵使给他一个从三品的州牧又何妨?”
对啊!这一点怎地自己没有想到?吏部尚书裴子安和户部尚书周斌琨对视一眼,随后均朝褚遂安投去一个崇拜的目光。不愧是自己的老上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不,经他这么一说,至于是否擢拔那个周癫任徐州州牧,该头疼的便是徐忠和陛下了。果不其然,听完褚遂安的话,洛云锦那对好看的纤眉微微一蹙,下意识看向了下方的徐忠,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徐忠耸耸肩道:“陛下,这个简单,既然是想等周老丈立下更大的功劳再对他进行擢升,以臣看,不如就先让他暂代徐州州牧一职,待徐州在他的治理下徐州全民生产总值和税收均能翻倍,再予以转正即可。”
“但在此期间,为方便周老丈行事,陛下可特赐周老丈行使州牧之权。”
这……徐忠的话音刚落,几乎是所有的大臣都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满脸诧异地望向了他。还带这么玩的?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地你姓徐的还弄出来了个暂代的说法?官职还有暂代一说吗?还有就是那个全民生产总值是个什么玩意?自己怎地从来没有听说过?洛云锦同样一脸疑惑道:“徐大人,这全民生产总值是何意?”
徐忠道:“简单来说就是徐州全域民众所创的收入加上他们现存的固定资产以及政府的支出,这一点,可以采取抽样检测法,然后按人口比例覆盖全州。这个值,是代表百姓生活质量的最直观的体现。”
听徐忠这么一解释,洛云锦眼中的茫然并没有缓解多少,不过徐忠口中的税收翻倍倒是让这位女帝大为诧异。她正色道:“徐大人果真有把握这位周老丈可以让如今百废待兴的徐州税收翻倍?”
徐忠点了点头道:“周老丈管理一方州域的能力臣曾亲自领教过,臣相信,徐州在他的治理下,定然能欣欣向荣,更上一层楼。”
见徐忠神情如此笃定,洛云锦忍不住信了几分。这时,褚遂安却突然皱眉道:“徐大人,诚如你所言,待那周癫让徐州的全民……生产总值和税收翻倍后,再将他暂代的州牧一职转正,可此事总该有个期限吧?总不能那周癫需要十年才能达到徐大人你所说的成果,而我们就那么傻傻地等他十年吧?”
照啊!裴子安和周斌琨忍不住又暗暗朝这位尚书令竖起了大拇指。规定一个期限这一点,他们这位老上司简直提得太及时了。如此,就能有效避免那个徐忠从中钻空子,没准对方觉得无法完成后直接撂挑子不干,那样岂不更加完美!果然,就见徐忠皱眉看向户部尚书周斌琨道:“敢问周大人,徐州去年上报的税收你可有印象?”
周斌琨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当然,本官身为户部尚书,对每一州每一郡乃至每一县当年的赋税情况自然烂熟于心。徐州去岁共缴纳白银五万两,外加粗米十万石、小麦五万石,折合白银三万两,故共计缴纳白银八万两。”
说到这里,他故意眉头一挑,冷笑着道:“徐大人,假如令徐州赋税翻倍,那就是白银十六万两。只是以本官看,徐州百废待兴,每年能向朝廷缴纳一万两赋税都够呛。大人莫非是打算累计十六年的税收,再一起上缴国库,然后当做是翻倍的数值吗?”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不少大臣当场哄笑。很显然,他们中有一些人存了与周斌琨一般的想法,认为徐忠口中的那个周癫短期内想要让徐州产生的赋税加倍,简直是痴人说梦!哪知,徐忠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他们瞬间纷纷呆滞。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才十六万两白银的赋税就让你们觉得是个不可能达到的天文数字吗?你们这些人的眼界也就仅限于此了。”
说着,他转过身来,冲洛云锦抱拳道:“陛下,臣在此立誓,一年之内,若周老丈无法让徐州的赋税突破二十万两白银的大关,不需陛下交代,臣便主动让他辞去代州牧一职。”
“什么?”
在场的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纷纷都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二十万两白银?便是如今大黎最富庶的中州,一年的赋税也从没突破过十五万两白银的大关吧?何况中州盛产米粟,地域比徐州大了将近五分之一,人口也比徐州多了十几万,这么一对比之下,徐州拿什么上缴二十万两白银?拿头吗?而且他徐忠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在一年之内,将一个刚刚经历过大型水患百废待兴的破败州域,打造成一个赋税超过全国龙头的超级富庶之地。纵使是茶馆说书的先生,也不敢这么瞎编乱造的吧?就在众位大黎朝中重臣都在对徐忠持怀疑态度时,唯独端坐于右侧首位上的女帝洛云锦,此刻美目炯炯地望着徐忠。不知为何,假如此事放在别人身上,她自然是一万个不信,可若说出这番话的是徐忠,她竟隐隐觉得或许还真的并非不可能……毕竟他徐忠就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不是吗?当下,她一脸期待地对徐忠郑重其事道:“徐忠,此事朕允了,先让你口中那位周老丈担任徐州的代州牧。一年之后,若徐州的赋税果真如你所言能比去年翻出一倍,朕就准许他去掉那个‘代’字。”
徐忠躬身朝她行了一礼道:“如此,臣就先替周老丈谢过陛下了。”
见状,褚遂安、周斌琨以及裴子安等人便没有再出言反对。只因在他们看来,徐忠打的这个赌,认输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又何须多此一举,平白惹得陛下不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