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一买了些清淡而又营养丰富的食物回到了医院。
推门时,他看见杜衡远出神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或是想着什么。
他想,自己去了那么久,杜衡远必定是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许唯一很心疼的看着窗前那个清瘦的背影,他从不知道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男孩,现如今是这么的清瘦。
杜衡远在窗户玻璃的映照下,看到了掂着东西站在门口的许唯一。他回过神来,胡乱的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扭过头来,微微地笑着说:“你回来了~”
许唯一看见了杜衡远擦泪的动作,又见他眼眶红红的,知道他肯定是哭过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走到了窗前,把眼前这个脆弱的大男孩儿抱在怀里,轻柔地抚着他的背,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杜衡远在许唯一的怀抱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个从小就保护着他的大哥哥,永远能给他最大的安心。
许唯一就这么抱着杜衡远,一直到杜衡远悲伤的情绪渐渐地消散了,二人才开始吃晚餐。
杜衡远的肠胃不好,外面的饭菜一般都吃的很少,许唯一见他喝了几口粥就不再动筷子了,也不过多勉强,只道:“明天我从家做了给你带来,保证既遵从医嘱,你又爱吃。”
杜衡远完全没有听许唯一后半句在讲什么,他只听到了许唯一说明天还要来的话,他很是诧异地问:“你明天还要来吗?”
许唯一一边吃饭,一边回道:“是啊,我不仅今天来,明天来,以后,你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陪着你。”
杜衡远一听,有些着急了,他急急地说:“你不用自责,这事儿我没放心上,医生说其实根本不用住院的,痊愈后也不会留下伤痕,你不用每天都来陪着我的,真的!”
许唯一吃完了饭,站起身来收拾碗筷,他看也不看杜衡远,就跟没有听到杜衡远的话一样。
他拿着个碗说:“你从小就挑嘴,越长大还越严重了,现在这嘴估计比许一心还难伺候。”
杜衡远根本不想听许唯一说这些话,他看着许唯一收拾好了碗筷,无视掉他的话,平静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直觉告诉他许唯一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抑郁症?还是王琰?可不管是哪一个,杜衡远都从来没想过让许唯一知道,而且,抑郁症和王琰也根本就是分割不开的整体,知道一个,另外一个迟早也会知道。
极度的着急让杜衡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悲伤,他看着倒完垃圾后,从洗手间刚刚洗过手出来的许唯一,突然间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许唯一怔了怔,看着杜衡远,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杜衡远看了看许唯一的表情,也不等他回答自己,就继续道:“我是有抑郁症,几年前在国外患上的。”杜衡远顿了顿,然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几年前,我在法国的结识了一个混血的男人,然后我就想中了蛊一样的迷恋上了他。一开始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盲目的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和他上了床,之后我自以为是的认定我和他的关系。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合拍,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无意地在他书房忘记上锁的小抽屉里发现了他的离婚协议,我才知道,他其实有个家庭,甚至还有个和一心差不多大的孩子。我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这样我就不会去做那该死的第三者!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没有必要,反正他和妻子迟早都会离婚,我的出现无非是促进了整个进程而已。后来,我去见了那个女人和他的孩子,我没敢露面,我没有勇气面对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她看起来就像当年的我的母亲一样。其实唯一哥哥,你知道我妈是因为什么才自杀的吗?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为了我每天都在委屈求全,她自杀的那天,也刚刚拿到了一份离婚协议。你知道我有多么痛恨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可到最后,我却成为了自己最痛恨的人,干了自己最不齿的事情,我根本就原谅不了我自己!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说道最后,杜衡远的情绪显然已经失控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许唯一赶忙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心疼地擦着他满脸的泪水,然后轻抚着他的后背无言的安慰着这个他从小就爱慕着的大男孩。
在许唯一的安慰下,杜衡远逐渐趋于了平静,他看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狂躁不安。
杜衡远在许唯一怀里轻轻地啜泣着,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说:“对不起,唯一哥哥,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伤害宋玉,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许唯一听着杜衡远带着啜泣声的道歉,一颗心早已碎的看不出原有的形状了,他安慰着怀里不安的杜衡远说:“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给你当最坚实的后盾。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要有任何顾虑,也永远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