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一看到桌边的顾仁,便扯着画跑了过去,挨着他站着,同进门的元默却是停在了三尺开外,未曾开口便将手中的画展了开来,&ldo;我把这店里最好的选来了。&rdo;
看到他展开的画,顾仁未置一词,只是转头去看虎子手的画,而一旁的荀方生倒是面色古怪地瞟了顾仁一眼。
俄而,顾仁起身将两幅画交与掌柜的举着,转身面向两人道,&ldo;虎子说说你师弟选的画怎么样?&rdo;
虎子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才憋出两个字,&ldo;好看。&rdo;
&ldo;那你为什么选了这一幅?&rdo;说着用手点了点那幅对阵图。
这一下虎子毫不犹豫且略带兴奋道,&ldo;我的更好看!&rdo;
一旁的元默忍不住瘪嘴,&ldo;呆子,你那图哪里好看?虽是有生气,但是太过匠心,看起来矫揉造作,哪比得过我选的这幅清平乐?&rdo;
一旁的虎子听得糊里糊涂,完全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只得转头去看顾仁,见后者正面带鼓励地对着自己笑了笑,他才有底气地冲着他师弟抬头哼了声,而元默则是一副不与无知者一般见识的表情。
顾仁看得觉得好笑,&ldo;阿默,既然你说你选的是这店中最好的,恰好掌柜的也在,问一问掌柜哪一幅价高,不就可以了吗?&rdo;
听他如此说,虎头和元默皆是一脸期待又略带忐忑的望着一旁的荀方生。
荀方生将两幅画放到桌案上,朝两人施了一礼,而后指了指两幅画道,&ldo;从布局、运笔、着色来看,清平乐四层布局,山、水、茅屋、孩童层层递进,运笔流畅且每一笔或粗或细或浓或淡都未曾停断,着色上更是让人如清风扑面,清新淡雅中有透着勃勃生机,这是布阵图远不能比拟的。&rdo;
&ldo;但正如小公子所言,这对阵图十分有生气。图中人面上或皱眉深思或瞠目怒视或惶恐退缩……将紧张的局势渲染得淋漓尽致的同时也凸显了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而且整幅图粗犷的线条与粗犷豪迈的军旅生活相得益彰所以……这对阵图在本店中价高一筹。&rdo;说着小心地看了顾仁一眼,在这幅清平乐的正主面前点评他的画,不能说没有压力。
看元默一脸不解,顾仁忍住将他拉到了身边,&ldo;可有什么不妥?&rdo;元默张了张嘴但未出声就将头低了下去。
&ldo;是你父皇把你教得太好了你才会如此困惑,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话说回来,你也并未输。&rdo;听到此处,元默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等他为自己解惑。
顾仁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头道,&ldo;你父皇在书画上的造诣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你自小在他身边,眼睛不免也被养的刁了些,在鉴赏书画上自然也考虑的全面,综合来看这幅对阵图确实不如那幅清平乐。你现在可是疑惑为什么差的反而卖的更好?&rdo;
见他点头,顾仁下接着道,&ldo;你可知这幅对阵图出自何人之手?正是你三皇伯!你三皇伯在军旅中数年,对行军打仗自然在行,所以刻画的才会如此生动。不用怀疑,这对阵图虽出自你皇伯之手,只是眼下这一幅却是临摹之作,自然比不得原画,不过你皇伯字画在这京都向来是奇货可居,可遇不可求,所以一幅防品才会卖得高价。&rdo;
&ldo;可是差些毕竟差些,为什么……&rdo;
&ldo;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宁愿用高价买差而不愿以低价买好的?&rdo;见他仍是不解,顾仁替他说出了疑惑,&ldo;那你可有想过为什么虎子选这对阵图而不选那清平乐?并不是人人都懂画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同样风格的画。虎子不如你懂画但是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仿品能卖得高价并不单是借了你皇伯之名还因这画本身也更让人喜爱,你可明白了?&rdo;
见他还是不做声,顾仁也不急,&ldo;情之同处即为性,人性如此,你还小,有些事以后就懂了,切不可因此而怀疑自己,怠于学习,知道了?&rdo;见他点头才牵了两人告别掌柜。
&ldo;哥哥,我也要学这些吗?&rdo;虎子听他说了一堆就听懂了要学习。
&ldo;虎子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找你骨井哥哥去。&rdo;这孩子虽然不如宫中的这些皇孙那么早接受雕琢,好在他有一股子天然率真的直觉,这反而让他比宫中的孩子更加可贵。
顾仁带着两人在外对付了晚膳,又给骨井外带了几个小菜,才将两个小家伙交到早已等在顾家门口的家人手中。
看着两各小家伙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顾仁不免摇了摇头,教人真是个累人的活!想到明日还要去应付宫中的几个小鬼头,顾仁的头瞬时又痛了痛。
☆、第二十六章同窗
这一日顾仁忙完一天的事,已颇感疲累,只想回去休息一下,不料在宫门口碰到了久未见面的静安公主,也不能说碰,因为人家是特意在那里等着他。
&ldo;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rdo;他还未请安,方静便开口嗔了他一句。
见势头不好,顾仁警铃大作,寻思着要怎样才能快些脱身,&ldo;今日修书忘了时辰,差点忘了还要去赴约,公主若是无急事,下官下行告退?&rdo;
方静听着脸色顿时变了变,&ldo;我在宫门口等了你一个时辰,你倒好,见到我就想走,本公主是洪水猛兽吗?!&rdo;
顾仁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杵着没说话,方静身后的侍女相视一眼又低下了头,只是心中疑惑,她家主子虽然有些骄纵,但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更不会随意对人发脾气,为何今日对这顾大人如此使性子?
方静也是吼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看了眼低着头杵着一边默不作声的人,有点后悔地轻敲了一下额头,&ldo;我和你一起去。&rdo;
&ldo;这……一帮男子瞎混,公主去……怕是不太合适。&rdo;午时本是推拒了申泽坤几人的邀请,但她若执意跟着,带她闹一闹也未尝不可,只是毕竟那些人太爱玩闹……
&ldo;瞎混?正好,我还没见过你玩闹的样子!&rdo;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可能造成的尴尬,方静一脸兴致的扯了扯顾仁的衣袖。后者恭敬地往后退了退顺势抽出了被扯住的衣袖。
方静也不在意他的疏远,将身后的宫女打发走后,催着他带路。
没法,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得带着她换了身男装,虽然效果不明显,但……只能安慰自己聊胜于无了。
两人到渡边庄时,申泽坤几人已经喝上了,见顾仁两人进门,几人连忙腾地方让人添座。
&ldo;渡之你来晚了,当罚!&rdo;薛迟提壶将杯子倒满就往顾仁面前送,他也未推辞,接过酒一饮而尽,众人皆是叫好。薛迟兴起,连续满了三次杯才放过他,转而向坐在一旁的方静看去,&ldo;这位……&rdo;
顾仁边给方静倒茶便为他解惑,&ldo;这是家弟,在家闲不住,我就给带来了。&rdo;说完又偏头给方静介绍,&ldo;这些都是我同窗。&rdo;
方静向众人点了点头,申泽坤几人心中明了,也未拆穿,只作不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倒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