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连幼薇面露迟疑,安宴宴言辞愈加激烈,再度追问厉道:&ldo;你这一剑若下去,诛的是什么?是一条刚刚睁眼的稚嫩性命!&rdo;
安宴宴定是个交涉高手,她说完又缓了口气,转变的甚至有些苦口婆心:&ldo;阿薇,你看清楚那婴孩,你眼前的,可是善果!若有天劫,我当然知道你无所不惧,可这天谴若是历在我修仙界,历在这世间千万无辜的凡人身上呢?&rdo;
虽是意见相悖,她们二人年纪也不差些许,但连幼薇毕竟比安宴宴早入门个一百来年。放做平时,俞祈元见安宴宴这般言辞激动,早已斡旋其中,只是安宴宴的话语却也并无虚假,此刻他也只能无声叹息。
连幼薇愕然,虽不赞同,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她眼神有些恍惚,深望了那婴孩一眼,不知是不是在试图掂量安宴宴的话中分量。须臾,松了手中的剑,缓缓垂了眼帘,一双眼波在也望不到边界。
俞祈元想起安宴宴方才所说的&ldo;攻上夜梵山的原由&rdo;,眼神之中尽是哀意连绵,暗暗长叹了口气,终于定念道:&ldo;无谓争执,留下这婴孩罢。&rdo;
雪姬大喜过望,见那执意不肯的连幼薇也似乎未有任何举动,松了戒备,才使劲向他们三人磕了三个重重的头。
还未磕完,俞祈元继续道:&ldo;这婴孩可以留下,但必须封印他体力的魔力,将来也只能做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而且……魔后必须有个了断。&rdo;
雪姬满含泪花的双眼竟露出狂喜之色,慌忙点头,连声应道:&ldo;是!是!&rdo;说完便迅速掀开婴孩胸前的衣裳。
婴孩胸前稚嫩细白的肌肤曝露在空气中。雪姬伸出双指,瞬间指尖渡满一圈黑色的气流,直往婴孩胸口点去。
手指停留在婴孩胸口,那黑气又形成一道黑色八卦的龙蛇图腾,黑气浓浊灼心,婴孩瞬间&ldo;哇哇&rdo;哭闹不止。
待那八卦图腾缓缓收缩,彻底融于心口,雪姬才把婴孩衣裳盖好,抬起手不舍爱抚上了婴孩脸颊。
连幼薇心下一阵骤然,一千六百年前雪姬于世间的恩德,此次人魔一役的原由,什么善果天劫,期间种种说法与无奈。事已至此,她心中虽有半分踌躇,只是再也无法说什么。
俞祈元见雪姬已将婴孩魔力封印住,便伸出右手,手掌朝上,白光笼罩整个手掌。暮地手心生出一团红焰包围的青色火焰,手臂一挥,青袍扇着火苗,那火苗向雪姬身后飞去,一经着地,火苗似浇灌了烈油,顺势疯长,长成一片,顿时照亮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俞祈元道:&ldo;此乃红莲业火,若魔族之人身陷这业火之中,必然神形俱灭,万万年三魂七魄不得聚拢。&rdo;
似乎是定了宿运,也早知道这个结局。雪姬安详紧闭的双眼滑出两道泪痕,嘴角却挂着一丝欣慰。微张眼,再次望向襁褓中渐渐停止哭闹的婴儿,俯下头轻轻的亲吻了婴孩的额头,又想起适才连幼薇种种举动,仍是隐隐不安。
雪姬把目光投向俞祈元,忽然柔然乞声道:&ldo;修行之人一言重诺千金,雪姬见仙师是佛,心中也坐佛,免我孩儿一死还望仙师以佛名为誓。&rdo;
俞祈元本是温润和煦之人,眼中心中众生皆是平等,又何须雪姬这般不放心,如此恭维于他,回道:&ldo;魔后安心,即承了,在下绝不食言。&rdo;
雪姬听完这才恭敬伏地,朝俞祈元重重磕了个头。
许是每个女人将来都会成为母亲,此刻安宴宴心中对雪姬肃然起立。
但她们三人皆是心知肚明,即使这婴孩能侥幸免于一死,但这魔后,南疆出生,又在这北陵夜梵山统领半座魔宫,此人魔一役失势后,必然是逃脱不了干系。
雪姬将婴孩缓缓放置地面,指尖抚了又抚,在婴孩额间亲了又亲。早已停止哭闹的婴孩只觉母亲在爱抚自己,被裹紧的小脚丫踢的襁褓一阵鼓动,嘤嘤呀呀的嫩声叫的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