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一顿,看了看手中的水杯,将它推远了一些。
时方域知道他的心思,此时他想起所有回忆,又置身在玉峰府,若说没有跑去质问质问他娘的冲动,那是骗人的。段衡这一杯一杯水下肚,恐怕也只是在压抑自己不替他出头而已。
&ldo;其实啊……&rdo;时方域看着房梁,仰起头的模样有些故作惆怅,&ldo;人有时候心境是会变的……&rdo;
段衡回过头看他,紧绷的手指也松了松。
&ldo;那时候肯定会受不了吧,娘亲有我和大哥,可是他选择了大哥,却任由我自生自灭……可是转念想一想,她若是什么都不管,我就此成为大哥的傀儡,一切都不一样了。&rdo;
时方域偏过头看着他,眼底无尽幽深,&ldo;我会更恨她的。&rdo;
&ldo;还有青姨……&rdo;他缩了缩手指,抓紧了床铺前蓝色的布料,气息颤了颤,&ldo;在那里生活的两年,真的太快乐了,以至于现在我想起禁地中发生的事,那里,还忍不住抽痛。&rdo;
他按了按胸口,再次抬头看着房梁,不知道是上面有什么新奇的事物,还是为了不让眼眶里那个炽热的东西掉下去。
&ldo;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剩下我们做的,不就是找她算账吗?师父不会在这里自怨自艾的,你放心好了。&rdo;时方域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语气归于平稳,将方才的情绪都隐去,云淡风轻地看着段衡。
段衡没有出声,他扶着桌角站起身,满心满眼里看着的都是眼前人。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以前那些欺辱过他的,都被他暗中一点一点还回来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师父。可是,即便心中再有熊熊烈火,他也不能像当初卸掉扇他师父耳光那人的胳膊一样,去对他师父的娘亲怎么样。
段衡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去,叹息一声道:&ldo;师父,你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开,倒是显得徒儿没有用处了。&rdo;
他宁愿时方域不用这么宽容大度,心中有怨就去讨回,心中有苦就找他诉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明明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却经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最后反而谁都不能怨恨。
他很心疼这样的师父。
时方域坐正身子,眸中亮了亮,赶紧抓住段衡的手,感觉到他手中的温暖,那一丝哀思又淡了几分,揉着他手指上的肉,笑说:&ldo;看起来你竟比师父还郁结。&rdo;
&ldo;不过谁说你没有用的,你就这样。&rdo;时方域把段衡的手拉到胸口,划圆揉了揉,闭着眼轻轻松一口气,道:&ldo;你光是这样,师父就舒心许多。&rdo;
烛火幽明隐灭,将两人的影子照得轻晃,深夜微凉,气氛正好,段衡微不可闻地挨近了一些。
&ldo;嗯?&rdo;
烛火被阴风一吹,差点熄灭。
时方域扒开段衡的脸凝眉看了看门,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
段衡扶了扶额头,抬头看他,&ldo;怎么了?&rdo;
时方域摇摇头:&ldo;你设了结界?&rdo;
&ldo;嗯。&rdo;
&ldo;那应该就没事。&rdo;时方域稍稍放下心,摆摆手。
这一被打岔,气氛顿时被破坏,不过这样一来从梦境里出来的压抑心思总归消散了。
时方域正色看他,脸色一看就是说正事的表情。
&ldo;那个老妖婆口中一直提到的血海灵阵,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可以想到那个阵法一定有违天道,杀伐嗜血气息重,而且需要以血脉之力为引,可以说非常残忍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