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微微皱了眉:&ldo;是这里……我之前只觉得熟悉,皇弟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rdo;姬辉白默默无言。&ldo;皇弟?&rdo;姬容再问了一声。&ldo;皇兄可还记得当日的情景?&rdo;姬辉白问。&ldo;当日……&rdo;尽力回忆,姬容道,&ldo;当日……我和妳似乎被捆在了这桌子旁?&rdo;姬辉白点了点头。他轻声道:&ldo;当日,臣弟很害怕。&rdo;&ldo;那时候妳才四五岁吧?害怕也在情理中。&rdo;姬容回答。&ldo;那时皇兄似乎和臣弟一般大。&rdo;姬辉白説。&ldo;我是长子,自然不同。&rdo;姬容笑道。姬辉白没有立刻説话。垂下眼,他看着面前凹凸不平的桌面。&ldo;那时……&rdo;姬辉白的声音有些飘忽,&ldo;那时,皇兄先乘人不备挣脱了绳索。&rdo;回想了一下,姬容点头:&ldo;是。&rdo;姬辉白笑了一下,他略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ldo;那时候,臣弟是以为皇兄会这么走开的。&rdo;姬容沉默。姬辉白继续道:&ldo;臣弟当时是真的这么认为……因为,如果臣弟先解开绳索,臣弟也会独自走开。可是‐‐&rdo;姬辉白呼出了一口气。到了此时,他的脸上反而没有了笑容:&ldo;只是,皇兄却没有赶紧离开,反而替臣弟解了绳子,最后更是为掩护臣弟而跑出去吸引那群匪徒的注意力。那一夜……那一夜,也和现在一样,真的有些长。&rdo;姬容终于开口,他的眼神有些复杂:&ldo;小时候,母后一直教导我:推开威胁的人,杀死威胁兄弟的人……我既是嫡长子,便有责任照顾妳们。当时,纵是换了其他的皇子一起,我也一样会这么做。&rdo;&ldo;臣弟知道。可是那一次和皇兄在一起的,是臣弟。&rdo;姬辉白面上泛起了淡笑,他喝干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ldo;再长的夜,也会过去。臣弟多谢皇兄愿意陪臣弟一夜,听臣弟説这些陈年旧事。&rdo;姬容没有再説话。他没有想过,那些记忆中再平淡不过的情节在另一个人那里,竟被如珠如宝的珍视十数年,珍视得连他,也能清晰体会那一颗颗的圆润细滑。茅屋沉寂了一会,片刻,姬容起身,推开门,骑上飞云,离开了山崖。崖边,一轮孤月静静悬着,清冷光辉铺洒而下,照在那独自伫立的背影之上,越发寂然。一路疾驰,甚至不顾禁令的纵马奔过长街,直至到了内城,姬容才拉了缰绳,让座下的飞云缓步慢行。只住高官皇族的内城夜里素来冷清,今日却有些特别‐‐因为皇族二皇子、皇上亲封的一等亲王瑾王的大婚。远远的,姬容看见一片灯火辉煌。是瑾王府的方向。然而……然而,此刻,那座王府的主人,却宁愿在一间四面漏风的茅屋里,守着一盏破了口的油灯回忆从前,也不愿‐‐不愿,享受眼前这一切。看着看着,姬容拉着缰绳的手逐渐用力,直至关节发白。醉酒&ldo;看见人了没有?&rdo;&ldo;他跑不远。&rdo;&ldo;小心搜查,办砸了事仔细妳们的脑袋!&rdo;在帝都外城的一个小巷的阴暗角落里,突然传出了几声私语。蓦的,一个刻意压低了的沙哑声音响起:&ldo;还不去找!若是‐‐&rdo;&ldo;哼,知道了,大人!&rdo;重重一声夹杂讪笑的&lso;大人&rso;之后,黑暗重新平静下来。&ldo;……喵?&rdo;被占了窝的野猫试探的冲着黑暗叫了一声,踟蹰一会,这才慢慢向自己的窝挪去。倏然,黝黑的一角突然动了一下!&ldo;呲!&rdo;的一声,野猫全身的毛竖起,爪子狠狠的挠了一下地板,三下两下的顺着墙根跳上了旁边的屋子顶。角落的黑影又动了一下。晦暗的月色下,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人影行走处微见蹒跚,速度却并不比开头的那一拨人慢多少,只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远处。月色越发黯淡,夜已深,除了通宵达旦的青楼楚馆外,街上再没有其他灯火。长长的道路一望而去,如一只长大了口等待猎物的巨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惊悸。黑影的行动越见蹒跚了。顺着墙角,他小心的向前移动,不时停顿一会,似在忍耐些什么。蓦的,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从黑影身后传出:&ldo;这地方我们刚才来找过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