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她们两个人又是递帕子、又是陪眼泪,折腾了好一会儿,薛姨妈却仍然是伤心难耐。
代钰看她实在是太难受,这才赶紧开口劝解了几句道:“姨妈快不要如此说,上个月里头,我们家老爷还在家里说过同薛伯父在畅春楼听戏喝茶来,说是薛伯父看着气色不错的,说不准此番只是一时着了风寒了,可请了好的太医看过了么?”
薛姨妈听了这话,虽然稍微平静了些,但却还是哽咽着,根本没法儿说话,宝钗没奈何地,便只有一面扶着她,一面回了代钰道:
“妹妹不知道,我们老爷此番这病势同以往不大一样,原也怨不得妈担忧。他头前几日都昏昏沉沉地睡倒在了床上,今日方才有些清醒了。然而郎中们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好,这才想着,要找林世叔说说话儿。怕也是个,想要留几句托付的话儿的意思。”
她即便平素是个坚强又端庄的女孩儿,说了这话,想必也是触到了伤心处,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滴下了泪来。
代钰便也又安慰了她几句,又问起:“不知吃的什么药?”
宝钗便就回了几句。
代钰听得那些药品也不过就是治疗风寒之类的寻常药物,知道这一次薛公估计就是风寒引动了旧年身体的隐伤。
这种症状,跟之前贾敏和林如海的都有几分相像,若是连服个一年半载的壹号药剂,估计就没多大事儿了。
而且此前她已经送了加了料的药酒给他,这几年也没有怎么断过,所以,按理说,他身体的底子应该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才对。
然则,虽然说那药酒是加了料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也并没有加太多多。
加上,毕竟只是个药酒,与其说是治疗,他们想必更多的还是把它当成是补品一类的。虽然说是建议每天服用的,但是,他们是不是有坚持,也真的不好说。
那么,要是再想救他,就要另外再费些工夫了。
说实话,对于救家里人之外的人这事儿,代钰原本并不是很上心的。
不过,想到宫中的局势,还有这局势后续的可能发展。她觉得薛公要是能再坚持着活上几年,还是一件挺好的事儿的。
他们家世代身为皇商,掌管着皇家买办杂料儿这一摊子事儿,跟内务府熟悉得很。
虽然说皇商也罢、内务府也罢,地位都不算高,但是,这种皇帝管家一般的地界,打探消息最为灵光。说实话,因着薛公同林如海交好,这两年也的确有意无意地帮衬了林如海几个要紧的消息。
怎么说,他们也是有交情的。
再者说,薛姨妈和宝钗这两年跟贾敏同她也往来不少,算起来竟是比跟王夫人、邢夫人这种正经的舅母们还要亲近些。那么,看着这些的情面上,就出手帮衬一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了这里,代钰便就拿出此前准备好的药材,然后又将自制的药酒拿出来一坛。
因着这一次是为了救命,基本上是用足了药剂的剂量的,故此这药酒的味道便有些特别了起来。
代钰在薛家母子三人诧异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道:“因着听闻薛伯父身体抱恙,故此家母专程把这一坛子药酒教我带了来。”
她说到这里,便就压低了嗓音道:“这还是昔年家母病重之时,得遇了一个江湖奇人赐下来的奇药。统共只得了三坛,昔年家母病重用过一回,给救回来了。后来家父病倒,也用了一坛子,只剩下了这一坛子是专程给伯父带来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聊胜于无罢。”
薛家母子三个听说了这个,激动得无以复加,忙道谢接了过去,赶紧唤了人进来,由薛姨妈亲自捧着,进去服侍了薛公喝了。
当然,喝之前还是循例找了旁边候着的几个郎中查看过了。
结论当然是好东西,代钰的药剂他们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那泡酒的药材还是货真价实的,稍微行家点儿的大夫,至少都不能说这东西对身体有害。
薛家母子便赶紧服侍薛公喝了。
听说,喝完了之后,薛公的身体就有所好转。
薛姨妈大喜,一面念叨着这东西真是神物,一面命了薛蟠在正房守着薛公,有什么情况赶紧来报,自己又带了宝钗出来感谢代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