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埃姆登的人也办了一个宴会。
这宴会没有华丽的礼服、花团锦簇的礼堂、食物丰富的晚宴,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侍者、优雅美丽的女郎或是绅士、主教、大人物们。
他们煮了一大锅土豆。
加上味道鲜浓的蘑菇、猪肉和野菜,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在海边的省市,想吃到来自山中的鲜味可不容易。
埃文坐在小矮凳上,这矮凳估计是从渔村里搬来的,埃文坐在上面腿伸不开,又得像蹲在那一样,手里拿着个碗呼哧呼哧喝汤……他们压根没有准备勺子和叉子,所有人都就着大海碗胡吃海塞。
过了一会儿,修伊特居然也来了,蹲在埃文旁边,也接了一碗浓汤——他看起来对碗里一片煮成了一锅的东西有些不感冒,在下口之前闻了很久。
埃文呼呼呼喝完了一碗,回过头时发现修伊特还在鼻子一抽一抽,嗅这汤的气味。
埃文好笑道:“别闻了,尝尝看,味道不错。”
他将碗放下,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
法师先生木着一张脸,像品尝什么名贵的红酒一般,小心地啜了一口,接着又嗅了嗅,才道:“太咸了。”
埃文笑道:“别光喝汤,要连着土豆一起嚼……你不爱喝就算了,给我喝?”
修伊特转了半个身子,说道:“我的。要喝你自己再去要一碗。”
“别这么小气……唉,亲都亲过了,一口汤都不给我喝……”埃文絮絮叨叨,也不坐那个小凳子了,跟着修伊特挪来挪去,“转过来啦。现在人太多,要再盛一碗不知道要挤多久……”
两个人像小孩似的蹲在墙边,磨磨蹭蹭叽叽歪歪,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一碗咸汤。
天黑之后,人们开始围绕着篝火跳起舞来了。
这舞蹈没有什么规矩,也没有什么章法,只要跟着转圈然后手舞足蹈也就够了。他们排了两个大圈,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将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蹲在墙边的俩小孩只能默默把长腿收起来,免得把人给绊倒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了埃文躲在墙边,笑着过来拉埃文一起去跳舞。
埃文忙不迭摆手道:“不不不我不会……你们跳,你们跳就好!我真的不会……啊啊啊修伊特救我!”
修伊特拉着埃文的另一只手企图将他拉回来,结果被人一块儿拖着,不知怎么的就挤进圈子里去了。
两人都没经历过这种事,尴尬无比地跟着圈子一顿转,好一会儿后修伊特找到了机会,两人从圈子一头转到另一头,压根没有跳舞,立刻就转了出去,换到另一边墙角继续蹲着。
埃文吓得长出了一口气,感慨道:“……哪里的宴会都这么可怕。”
但至少这样的宴会,他不会刻意推脱,也不必笑得很累。
篝火和灯光零零碎碎,跳跃着映在每个人脸上。
他们俩挤在墙边,修伊特倾身过去,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替埃文理了理衣领。
他们小心地接了个吻,一触即分,埃文笑着低声道:“别闹,这里人太多了。”
分开后,他们又对视了一会儿。
埃文心里想道:他很喜欢偷偷地亲吻……感觉很不错吗?
过了一会儿,埃文有样学样,倾身过去替修伊特理了理衣领,顺便吻了回去。
法师面无表情,也学着埃文的语气道:“别闹。这里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