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仿佛一开始就有着也知道着目的地,哪怕巷子和岔口很多,“艾德里安”也没有被阻拦住,坚定地朝某个地方走去。“他”停下了脚步。视野尽头,是一座小屋。屋子里似乎有着什么让他动容的东西,艾德里安见到梦中的自己,竟然破天荒般犹豫了步伐,踌躇在原地,不敢前进。“他”贪婪地注视着前方,仿佛那里就藏着他最渴望的珍宝。“吱呀。”门被推开了。日光明亮得几乎晃眼,空气里似乎也弥漫开令人焦灼不定的炽热。有脚步声响起。轻,缓,不紧不慢。艾德里安察觉到自己在走神,垂落的视线里窥见黑色小斗篷的一角,以及主人摇摇晃晃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明明只是一个梦,可艾德里安却莫名地被吸引住了,他难得地,像是被蛊惑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推进这个梦的进度,想要抬起头,看清是谁在吸引着自己。“你是……?”幼崽的声音带着些许轻微的困惑,声线清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山谷便还带着水露的花朵。皇太子不受控制地抬头,对上了一双黑色澄澈的眼睛。眯眼小憩的帝国暴君忽然抬了抬金色的眸子。他刚从睡梦中惊醒,午后的日光还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落进那一双宛若金属冷色金色眸子里,呈现处几乎锐利得要伤人的惊心动魄的瑰丽来。像是恐怖的猛兽睁开了双眼。使者们愈发露出恭敬的神态,唯恐惹怒了这位暴君。艾德里安做梦了。他很少做梦,像他这样的人物,梦已经不仅仅只是梦,相反,可能是未来的某种警示。只是……暴君支着下巴,狭长的金眸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他好像梦见了,一个幼崽?帝国里,谁不知道他们的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幼崽。幼崽,就是麻烦的代言词,咋咋呼呼,让人本就暴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糟糕。暴君阖了下眼睛,神色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当政务官一如既往走进宫殿,想要像陛下呈报事物的时候,就见到他们的陛下,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作为一个服侍了这位暴君不知道多久的老臣,政务官对判断陛下心情好坏已经有了独特的秘诀,起码现在,这位陛下浑身上下就写满了“别惹我”的恐怖气息。政务官:“……”就很头疼。你说吧,你总是把事情留给大家干就算了,说找巫妖麻烦就找巫妖麻烦,偏偏甩下各种烂摊子后,自个心情还不好,就很秃然,还很难。政务官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汇报完事情,心想着赶紧走人好回去吸崽缓解治愈一下心情。明明一开始还觉得自家孙女玩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但自从无可自拔地沉迷进去后,政务官玩物丧志得比谁都丧心病狂。他一口气就氪了几百连,在来汇报事前之前,政务官刚刚抽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五星卡,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吸自家的崽崽。兴许是政务官表现得太明显了,连暴君也抬了抬眼睛,多看了他几眼。“你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政务官:“……”政务官一脸可靠,他诚恳地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陛下。”“哦?”他们尊贵而可怕的陛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头,正用一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盯着他:“那你告诉我——”暴君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轻声呢喃宛若情人间亲昵的低语,语气却令人发凉。“这是什么。”他指了指政务官腰间不小心露出来的、政务官好不容易抢到的、小破游刚刚上新的,印着他家崽崽cg封面的腰牌挂饰。政务官:“……”唐余有些好奇老板找自己来做什么。虽然老板开玩笑说是让他过来临黑先生回去,但从老板没开口前的微微凝重的表情中,唐余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东西。爷爷的来历很神秘,和爷爷交好的老板也同样神秘。就连黑先生也是这样。小唐余第一次见到这条黑色的大蟒蛇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对方庞大得不可思议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小山脉,金色的爬行动物的竖瞳沉淀着金属一般的冷色,冰冷地吐着蛇丝,目光像是顶级的猎人锁住毫无缚鸡之力的猎物,张开嘴,能吞下两个唐余。它缓慢地在地上爬行,眼睛打量般地注视着小唐余和老头这两个外来者。老板当时比现在可要脾气古怪得多,嗤笑着道:“小心点,这家伙可不好惹,被吃了就惨了了,你连塞牙缝都不够格的。”他后面这话分明是吓唬人家幼崽。小唐余:“!!”爷爷皱皱眉,下意识地想挡住小唐余,小唐余僵在原地,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羞涩地躲在了爷爷的伸手,扯着他的衣角,只悄咪咪地探出个小脑袋来。蟒蛇打量这群陌生者,而小小的陌生者,也躲在大人的身后,在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来客。老头以为自家崽是吓到了,刚想骂这不长眼的小蛇,却不知道,被他挡在身后的幼崽,先是一愣,大大的眼睛里,慢慢就晕染开细碎明亮的光芒来。“爷爷……”幼崽轻声地说。蟒蛇默不作声地盯着幼崽。黑色幼崽拉了拉爷爷的手,在老头暴躁地骂骂咧咧前,口气轻快,不自觉地赞叹出声:“它真好看。”爷爷:“……?”不远处看戏的老板:“……?”就正盘在地上,支起个吓人脑袋盯着人瞧的蟒蛇似乎也有些懵,眨了下金色的竖瞳。对方虽然是蟒蛇,可对方长得并不算吓人。甚至可以说,如果抛开偏见和恐惧来看的话,黑先生毫无疑问,身上带着强大强大猎食者特有的野性,瑰丽艳色的外表下,悄声无息地藏着危险。黑色的鳞片像是黑色的玉石,竖瞳如同宝石,如果不是对方没有爪子,头上也没有角的话,甚至有些像是神话中玄色的龙。幼崽抓紧了一下衣摆,又微微松开,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对方看:“我……我可以摸摸它的鳞片吗?”明明是在问爷爷,眼睛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别人身上黏。问得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爷爷:“……”崽,你不要这个样子。老板噗嗤地笑了出声,怂恿道:“问你爷爷有什么用,你去问问它呗。”如果再大一点,说不定就会因为自己问的傻话而感到羞窘,但小唐余信了。幼崽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然后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小声地、又雀跃着问:“可以吗?”明明是在问别人,但注意力却依旧给了那条蟒蛇。这个年纪的幼崽其实还没有那么好的自控力,说话的时候,幼崽已经迈开了小步子,朝对方走近,小小的一只,扬起小脸看着对方。幼崽望着它,说:“我可不可以摸摸你呀?”幼崽问着这样天真幼稚的话的时候,却已经向它靠近。柔软的。无害的。温柔地。信任地。丝毫不知道自己靠近地是怎样危险的凶兽。两个大人都有些吃惊,而作为另一个主角,蟒蛇没有说话,低着头,瞳孔依旧冰冷,甚至连吐出的蛇丝都带着冷酷的味道。但是幼崽敏锐地发现,对方不轻不重晃了下尾巴尖。诶嘿。小唐余便弯着眼睛,灿烂地笑了起来。幼崽伸手,朝对方靠近了些,踮着脚,如愿以偿地抱住了冰冷的蟒蛇。蟒蛇懒洋洋地盘在阳光地上,眯着眼睛,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了初见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