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家族都知道了,为表示慰问,特别派家中嫡子前来慰问,所以,那院就热闹起来。
朱珏寒了下眸子,没说话,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杨镇知道两人曾结过仇,但这事没法儿说谁对谁错,“我知道,你当时年轻气盛,去告了九千岁的御状,怕是他会记仇,但,虽说千岁残疾了,但圣宠依旧在,只凭宫中贵妃,他就不会倒,尤其你日后为官,还是得处事圆滑些,备些礼品,跟着我一起过去探望吧。”
考虑再三,内心里劝自己千百遍,他怕见到那个男人,自己就心软了,他本来就很傻的,但还是没抵得过现实,听杨镇这么一讲,立刻就让柴伯准备了些探病人常见的礼品,想想没有出格的,然后跟着杨镇过府去。
今个儿外头有点阴,天上的阴云连片,阵阵的西风吹着,朱珏拢了拢袖子,挡着前头的风沙,只隔着一道墙,很快就过去,总管大人瞧见他们,连忙迎着进会客厅,然后进去同傅壬章禀报。
厅里站着好多人,互相都认识,杨镇挨个打过招呼,然后跟他介绍,谁是谁家的嫡子之类的,众人对这个探花郎也是十分好奇,再加上样貌家世,妥妥的家中妹婿候选人,各自心中都记下数来,然后听总管大人出来,站前头说着敞亮话,“我家爷最近脾性暴躁,众位都知道病情的严重,也就理解理解,如今千岁还是静养为好,今日感谢各位的光临,老奴这就恭送您们出去。”
各家的人也没指望能真的见到,毕竟是残疾,不是小病小灾的说个几天就能好,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尤其,那位最是暴烈的性格,朱珏在后面松下一口气,不知道紧张什么,如此,杨镇送了他回府,又商定了明日去祭酒府中拜谢,才回去府邸。
不大会儿,廊下就哗啦啦的落了雨,朱珏没事可干,干脆搬个椅子就坐门口听雨声,柴伯怕他着了湿气,说了两遍也不听,只能任由他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晚间,柴伯让厨上熬的姜汤,端着过来,“来,放了好多红糖的,一口都饮尽了。”
朱珏嫌他瞎操心,眉目间皆是灿灿的笑意,“好,好,都喝了。”
姜片的味道辛辣,入口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朱珏仰头喝了两口,停顿下,酸了脸迎着老管家希冀的目光再次仰头喝光了,冲着他亮了亮眼底,抽吧着脸回身躺下。
一夜春雨,第二日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院子里的花苞都出了,朱珏让长青拎着礼品,随着马车哒哒哒的去往祭酒府。
杨镇一直在门口等着,虽是昨日才见,但今日仍被惊艳到,朱珏的春装才做好,今个儿特意挑了件浅茜清色的窄腰对襟的长衫,头发梳起戴了白玉发冠,发冠的两端皆有一颗白色珍珠,随着男子走动摇摇坠坠,腰间系着个繁纹兽草的同色荷包,步履轻盈,眉目如画。
“大哥怎的还看傻了?”
杨镇握拳抵唇假咳一声,真是,被他晃了心神,收了心思,抬头又看他一眼,开着玩笑,“自然是拜服于探花郎的好颜色了,这让我等粗人有何颜面在你左右行走啊…”
两人玩笑惯了,朱珏抬手冲着他肩膀处打了一下,俏着眼尾昵他一眼,“那下回你就别进我轿子,粗人该下去当脚夫的。”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成。”
无奈的拉着他过去见几位同窗,杨镇为首,一同进入大厅,祭酒早早的就被傅辰郜给拉着去荷塘钓鱼,他自己借口鱼饵少独自回来取,正好遇见他们一群年轻人。
“请六殿下安。”
众人作揖,傅辰郜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第二位的朱珏身上,稍作调整,看了眼其余人的头顶,“都起吧,你们都是来寻外祖父的吧,他老人家正在池塘处钓鱼呢,让小厮领着你们去。”
众人应喏,“是。”
朱珏抬头瞟了眼傅辰郜,发现他也看着自己,边悄声的指指后边,垂下眼睑,同杨镇解释,“大哥,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杨镇不疑有他,以为是要出恭,所以领着众人拐过走廊,顺着弯桥过去。
傅辰郜瞧着他做贼的小样子心里头直痒痒,自从昨个听见他派人过来通知,夜里都没太睡着,满脑子都是他,早在许久前就爱他爱的夜不能寐了。
两人偷偷的躲进祭酒的书房里,贴着多宝阁的窗格一直往里走,边走傅辰郜边低声的卖宝,“我卯时中就来了,这份经书当时净手焚香保存的,我不敢坏了它的样子,只能好好的举着进来,但又怕外祖父瞧见,斥我没正形,这才偷偷的藏了来。”
话毕,朱珏竟然觉得他可爱的很,在他后面抿唇低笑,傅辰郜在最里处停下,踮起脚跟从最上面拿下来个红檀木的经盒,递予他。
朱珏变换了严肃的态度,双手抬起好生的接过来,想打开看看,又记起来待会儿还要去拜见祭酒,忙出去交给长青,让他精细保管。
朱珏落后一步跟着傅辰郜往池塘方向去,旁边两株老杏树徐徐散着清香,傅辰郜特意走的慢一些,试图再找些话题说话,“上次同你聊过佛法之后,回去后发现还有好多禅意不理解,不如,下月初一那天我们去趟香山寺吧?”
对,他还要去跟父母的长明灯还还愿望,闻言点点头,“嗯,多受受佛法也是好的。”
聊着聊着朱珏就忘了初衷,原本立志不想跟这个男人纠缠的,结果人家一对他好,他就拒绝不了,而且,他本来也是个不会拒绝的人啊,常话儿里讲的就是,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