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随在秦玖身后到了屋内,却并不坐下,站在屋内定定望着秦玖,等待她回话。秦玖冲榴莲微微一笑,&ldo;莲儿,你相信我吗?&rdo;榴莲一怔。若是早在半年前,秦玖问他这个问题,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回答:不信。可是,此时,他却发现,他信任她,没有理由的信任。他都不晓得究竟是何时,他对妖女的看法,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榴莲点点头。秦玖品了一口茶,含笑道:&ldo;既如此,莲儿何必再问。&rdo;榴莲用一种极沉寂你今日已经誊写了白氏一案的卷宗吧。&ldo;榴莲道:&ldo;我并没有誊写,但已经记在了心里。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但还是想要你一句话,你会为白家平反吗?倘若你答应了,我现在便将卷宗的内容为你默写出来。&rdo;秦玖定定望着榴莲,嫣然笑道:&ldo;莲儿果然是长大了,也会要挟人了。好,我以我命担保,定会洗清白家冤屈。&rdo;虽然是含着笑说的,但是榴莲还是被秦玖这句话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她会以命做赌。他不再说话,默然走到书桌前,枇杷见状,将笔墨纸砚备了出来,铺好宣纸,榴莲执笔蘸墨,凭着记忆,开始在纸上默写卷宗。片刻后便将白家一案的卷宗全部誊写好了。秦玖细细品着茶,目光却是凝注在榴莲身上,看着他笔走龙蛇,看着他抿得很紧的唇,心头觉得沉甸甸的。待榴莲写完,枇杷将宣纸捧了过来,在秦玖面前的桌案上铺开。秦玖的目光凝注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挪动。其实,这几年来,素衣局一直在查访当年的真相,整理好的信息jiāo到秦玖手中时,却还是缺少重要的线索,当年之事,有几处不明之处,秦玖想知晓,这卷宗上到底是如何记载的。&ldo;庆帝十三年十月初八,英国公白砚之女白素萱大婚。白砚之子白素卫本驻守西州,无圣诏竟擅自回京为其姐送嫁。送嫁队伍行至天门街,人流拥挤,抬嫁妆的府兵被挤倒在地,嫁妆箱子翻倒,盖子大开,从里面摔出来刀枪剑戟,皆为行凶利刃。百姓惊惶失措,恰骁骑统领袁霸至,派人将所有嫁妆箱子一一打开,经查验,里面所藏无绫罗珠宝等嫁妆,皆为兵器。帝大怒,命骁骑控制送嫁队伍及白素卫麾下兵将,白素萱押往白府绣楼。后,帝派安陵王与苏相带领金吾卫至白府查抄,抄出龙袍。其布料为浣花流水锦,所绣飞龙为惊鸿绣,皆为白素萱所创。十月八日晚,白府之人皆被押往刑部,唯有白素萱,因严王颜聿力保,才被留在绣楼之中。十月十二日,白氏一案在刑部公开审理。安陵王颜夙,刑部尚书朱子秋,左相苏青,一起审理此案。十月二十日晚,白素萱在白府绣楼畏罪。十月二十一日结案,英国公白砚与皇后白若衾以及大将军白素卫互相勾结,意yu谋反。当日,帝亲自削掉白砚之英国公封号,白若衾之皇后封号,白素卫之将军官职,白素萱之女尚书官职,白砚之妻白温氏之一品夫人封号,白素卫之妻白萧氏三品夫人称号,判满门抄斩,诛九族。十月二十二日,白若衾在其寝殿内畏罪饮鸩酒。十月二十五日,白氏一门满门抄斩。&rdo;几年后,秦玖再一次面对亲人们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在眼前,一如当年那一夜,她拿着御诏那一晚。深埋在心底深处的痛苦,再次被翻了上来。隔了岁月的长河,却还是疼得不能呼吸。能被载入到卷宗中的,都是当时有官职的,可是,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亲人也被诛杀。比如,她的还不曾满月的小侄儿,她的义妹白绣锦,她的贴身伺候qg同姐妹的侍女……秦玖将卷宗看完,脸上神色平静无丝毫波澜,但一双凤目中却目光冷冽。一只手原本攀着桌案一角,不知不觉中用力,竟将桌角掰了一块下来。&ldo;啪&rdo;的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尤其响亮,秦玖好似受惊了一般看着自己有着细微茧子的右手。倘若……倘若当初也有这般功力,是不是早该从那座牢笼中逃了出去,至少,至少可以救下才出生的侄儿!&ldo;九爷,你觉得这份卷宗对你洗清白家冤屈有帮助吗?&rdo;榴莲看了一眼秦玖,问道。秦玖淡淡扬了扬眉,再将卷宗其后记载的内容看了一遍。&ldo;这案子铁证如山,极难翻案,若非我相信,相信萱,相信白素萱不会是绣龙袍之人,我也会以为白家确实谋反。&rdo;榴莲的眉眼透着淡淡的哀愁,但一双澄澈的清眸却透出一丝凌厉之色。当他说到白素萱这三个字时,声音微微有些凝滞。秦玖的目光依然凝注在卷宗上,并没有听出榴莲话语里的异样,她的目光盯在了卷宗中的几行字上。&ldo;十月二十一日晚,白素萱在白府绣楼畏罪。十月二十二日,白若衾在其寝殿内畏罪饮鸩酒。十月二十五日,白氏一门满门抄斩。&rdo;十月二十一日。十月二十二日。十月二十五日。她念着这几个数字,结案了。秦玖的心如坠冰窟,唇角却漾出一抹冷笑,原来是这样啊!&ldo;这案子,确实铁证如山,但要翻案却不是不能。&rdo;秦玖眯眼道。&ldo;莲儿,接下来需要你做的事,有很多。&rdo;秦玖慢慢转过脸,凝视着榴莲低低说道。榴莲郑重地点了点头。888888888很快到了六月份,康阳王的事qg如今已经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最新的话题便是近日来深受盛宠的严王颜聿。要说严王本就深受盛宠,当初他初入京城时,庆帝便要jiāo给他一些实权,只是,这位王爷并不领qg,没有接受,且在其后的日子里,表现越来越放dàng风流,很是丢了庆帝的脸面。但显然庆帝对自己这位幼弟极是宠爱,虽经常责备,却并未真正责罚。就在最近,庆帝愈要将一年一度的秋季英雄招募大会‐‐秋募会jiāo到颜聿手中。朝廷的秋募会在每年八月份进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兵部尚书侯俊主持的普通士兵的招募。另一部分则是由安陵王颜夙主持的招揽江湖上英雄好汉的大会。如今的兵部尚书侯俊原也是安陵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庆帝应早就有心将秋募会的招募权利从颜夙手中夺过来。但放眼朝野,武艺高qiáng又威望极高的皇亲中也就颜夙堪当重任。此番因八月份有安陵王和苏挽香的大婚之事,庆帝便将秋募会提前至七月份,并有意将主持大会的权利放到颜聿手中,在朝堂上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说严王自身武艺不高,又如何能主持秋募会,又怎么能为朝廷选拔英雄好汉。一向不怎么上朝的颜聿这些日子也开始上朝了,听到众臣反对,他y阳怪气地说道:&ldo;本王武艺虽不高,但为朝廷甄选人才,却是不敢马虎,武艺方面,就算本王不懂,本王手下却是有人懂的。&rdo;苏相苏青冷笑道:&ldo;严王,你手下之人,别说赢得了安陵王大人,便是谢大人怕是也赢不了吧?&rdo;颜聿眯眼道:&ldo;那倒不一定。&rdo;☆、你非礼我了吗苏青冷然道:&ldo;既然严王如此说,那若是没有你手下没有这样的人,该当如何?&rdo;颜聿唇角一勾,玩世不恭地眯眼一笑,&ldo;若是没有便是没有,又怎样?相爷,主持秋募会的人选,当由陛下决定,我等怎能左右陛下的心意?&rdo;苏青原本想将颜聿一军,诱使颜聿说出若是他败了,便让安陵王颜夙主持的话语,没想到颜聿深谙帝心,脸色顿时有些铁青。庆帝脸上没有表qg,但看着颜聿的眸光却明显趋于柔和。他微微皱眉,目中划过一道jg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