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样子要到晚上了。微臣已经开好了方子,若是晚上她醒来后,便为她服下。这段时日,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当会好些的。过几日,微臣再过来看看!&rdo;颜夙点了点头,命颜瑞去送张御医,自己回身入了屋。玉冰和粉雪一直在屋内伺候,翠兰趴在chuáng榻一边,眼睛有些肿,似乎是哭过了。&ldo;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照看她。&rdo;颜夙低声说道。玉冰和粉雪施礼退去。翠兰起身走到颜夙面前,轻声问道:&ldo;王爷,奴婢斗胆一问,王妃她,什么时候能醒来?&rdo;颜夙蹙眉道:&ldo;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rdo;------题外话------今晚坐车去北京复查,周日应该能回来,但万一回来晚了更新不了,会放在周一补更。在这里先和大家说一声,免得大家等。☆、白素萱翠兰见状,似乎才放了心,朝着颜夙施礼,慢慢退了出去。室内只余颜夙,他挪动脚步,走到chuáng榻前,伸手掀开chuáng上低垂的纱幔。这间厢房是他命人布置的新房,chuáng榻上的被子都是大红色的锦绣被褥,如此鲜亮而喜庆,越发衬得躺在chuáng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如纸。颜夙在chuáng榻一侧坐下,凝视着躺在chuáng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她似乎在昏迷之中,也并不安稳,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抑或被什么困扰着,又似在努力想起什么,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沉重,左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颜夙慢慢皱眉,伸出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前胸,片刻后,她的左手渐渐松开了胸前的衣襟,呼吸也渐渐转为绵长平稳。颜夙这才慢慢停止了拍打,一双凤目微微眯起,眸光略带了一丝锋锐,默默凝视着昏迷中的女子。尤其是女子紧闭的那一双水眸,睫毛长而密。屋内很静,静得可以听见屋内更漏的水滴声,如深秋暮雨,如雨落池塘。颜夙心中忽有些烦乱,负手起身走到窗畔,日影倾斜,他这才惊觉天色已将近huáng昏,很快便要到了和秦玖相约的时辰。他回首望了一眼依然昏睡的苏挽香,起身开了门。方步出屋,侯在门外的玉冰和粉雪以及翠兰便迎了上来。&ldo;你们好生伺候着。&rdo;颜夙停在门口,低声嘱咐道。三人点头应了。颜夙的目光在翠兰脸上停了一瞬,眉头微蹙,看了眼天色,便急匆匆向外走去,几个贴身金吾卫牵马尾随在后。还没立秋,正值酷热之时,虽已经夕阳西下,但在玲珑阁的听雨坊内,还是能听到一片寂寂的蝉鸣声。颜夙独自坐在屋内靠窗的桌畔,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qg,冷寂犹若带了一层面具。夕阳余晖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在他身上,却并不能将他身上的冷寂温暖,也不能抹去他身上那倾城的孤。他面前的桌面上,唯有一碟花生米,一碟子酱牛rou,一碟子豆腐gān,还有一壶烈酒。这玲珑阁有很多美味佳肴,但是他没有心qg去点。他夹了一块豆腐gān,饮了一杯烈酒,侧首目视窗外。暮色越来越浓,天幕上一抹残阳如血,瑰丽色彩,潋滟yu流。他夹了一粒花生米,饮了一口酒。酒是好东西,据说可以一醉解千愁。如若可以,他其实很想醉卧天地之间,懒得去过问今夕是何夕。可是,他不能,就连醉的时候也不能有。当最后一杯酒下肚,那个人还没有来。他有些失望地饮完了最后一杯酒,他知晓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了。虽然有几分微醺,但头脑却依然很清楚,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定然不会来了。其实,她原也没答应要来。他是知道,她心里是将他当敌人看的,不来也是正常的,是他一厢qg愿地约了她。他本要再等,却见侯在外面的一个贴身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ldo;何事?&rdo;颜夙见侍卫脸色不好,冷声问道。&ldo;禀王爷,侍卫长派人来传话,说府中出事了。王爷的厢房起了火,火并不大,也只烧了被褥以及纱帐,如今已经扑灭,但苏小姐却受了惊吓。&rdo;颜夙神色一震,不及侍卫说完,便负手大步急匆匆地下了楼。有侍卫将马牵了过来,颜夙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片刻后便回了府。因火势本就不大,且早已经熄灭,府内还是如常。院内静悄悄的,颜夙负手在廊下止住脚步,派人将玉冰唤了过来。&ldo;怎么回事?她怎么样了?&rdo;颜夙定定问道。玉冰急匆匆出来,见到颜夙低声道:&ldo;王爷,苏小姐方才自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说是口渴要饮茶,粉雪便过去泡茶,奴婢和翠兰过去伺候,冷不防苏小姐忽然抱住头很是痛苦的样子。屋内暗,奴婢端着灯烛过去的,翠兰不小心和奴婢撞在了一起,灯烛落在帐幔上,便燃了起来。苏小姐极是受惊,看到火便好似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qg,反应特别激烈,如今已经好了,只不过却一言不发,看着比方才还要吓人。&rdo;&ldo;吓人?&rdo;颜夙低低重复了一句,似是明白了什么,浑身似都颤抖了起来。他闭了闭眼睛,半晌睁开眼,才迟疑着小心翼翼地踏足屋内。此时的屋内,已经不见火烧的痕迹,只有屋内有些烟熏过的味道。chuáng榻上的被褥早已搬走,帐幔也全都撤了下去,chuáng榻上显得有些空dàng。桌上此时点的是琉璃灯,淡淡的光线照在坐在chuáng榻一侧chun凳上的女子身上。苏挽香一头青丝没有梳髻,长长披散了下来。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慢慢回过了头,看到是他,背脊蓦然挺得笔直。颜夙心中一惊,看到苏挽香那双犹若死水般的黑眸,双足便好似被黏在了地面上,再也挪动不了。苏挽香在看清来人是颜夙后,清眸一眯,对身侧的翠兰道:&ldo;翠兰,你先出去!&rdo;翠兰看了一眼颜夙,起身退了出去。屋内只余颜夙和翠兰两人,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苏挽香瞧着颜夙的目光,似悲痛似愤怒,仿若利箭一般,要将颜夙穿胸而过。颜夙的呼吸忽然凝滞了起来,心跳疾如擂鼓。看到她的目光,他便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素素回来了。三年了,他看着苏挽香,看着一个没有记忆的她,就犹若看着一个没有灵魂的素素。如今,她终于回来了!&ldo;素素!你都想起来了?&rdo;颜夙盯着苏挽香,黑眸灼亮得惊人,向前迈了两步。苏挽香凄然尖声道:&ldo;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rdo;她起身随手抓住桌面上的花瓶,一把摔了下去。一株开得正艳丽的花坠在地上,伴随着花瓶的碎裂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死寂。颜夙忙止住了脚步,抬手凝视着苏挽香。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ldo;素素?你不是叫我苏苏吗?假若我再次经历了一次父亲被定案,哦,虽然那不是我父亲,是我的仇人。又历了一番火海,我若再不记起来,岂不是老天无眼,要让我一生都要认仇人做父?!还要任你摆布?&rdo;颜夙目光深深地看进苏挽香愤怒的眼眸里,慢慢说道:&ldo;素素,我知道你恨我。我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等着你亲自来骂我打我,甚至,让我死!&rdo;苏挽香蓦然幽冷一笑道:&ldo;颜夙,我若让你死,你真会死吗?&rdo;颜夙一言不发,从地面上拾起来一块花瓶的碎片,抵在自己喉间。另一只手握住了苏挽香的手腕,引着她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哑声道:&ldo;素素,你若想我死,只需用力即可!&rdo;苏挽香唇角微微抿着,她握着颜夙的手良久,微微用力,那瓷片划破了颜夙脖颈间的肌肤,有鲜血淌了下来。她望着他俊美而决绝的面容,只觉得有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心口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眸中忽然染满了悲戚,手臂无力地耷拉了下来,&ldo;算了!我不恨你!&rdo;苏挽香望着颜夙,悲声道,&ldo;我只是恨我自己,恨我瞎了眼,才爱上了你。恨我迷了心,才会相信你也爱着我!是我太傻了,颜夙,我只恨我自己!&rdo;&ldo;素素,你别这样!&rdo;颜夙大步走到苏挽香面前,伸臂将她揽在了怀里。苏挽香挣扎着推开颜夙,伸掌捂住了脸,肩头颤抖着,从指fèng里不断地涌出热泪来,&ldo;为什么不让我被火烧死呢?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呢?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rdo;颜夙僵立在她面前,低首望着她颤抖的身子,望着她不断涌出来的热泪,凄声说道:&ldo;素素,你还有我,无论何时,都有我!&rdo;&ldo;有你?!&rdo;苏挽香忽然扬起了头,双眼含泪,眸光凄迷,&ldo;颜夙,我可以相信你吗?&rdo;颜夙重重地点了点头,趋身上前握住苏挽香的手腕,定定道:&ldo;素素!你等着,我定会让白家平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