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眼睛湿润,转过头,不让水溶发现,悄悄拭掉,怕他为她锁眉,也为止桥宛那&rdo;客人&ldo;二字。
再转回头,泪水已失了痕迹,水溶却早心知肚明,黛玉的举手投足,都在他心里,他不会放过她任何一个小动作。
水溶低头,眼中坚定,看进她的双眸,沉声道:&rdo;今后有水溶保护师妹,师妹若有委屈,只管诉与水溶。&ldo;
有水溶与你分忧。不是承诺,是生死相依。
黛玉心头一暖,眼情不由再度湿润,缓缓点头。水溶以指轻轻为她拭去溢出的两滴清泪。
二人坐下,水溶又道:&rdo;师妹,宛妹的话你不要介意,她是表舅家独女,也是最小的女儿,难免娇生惯养,几个哥哥与他年纪差得远,也都宠着她,她便有些任性,有时也会口无遮拦。她们一家在京城里也只我们一门亲戚,平时常常走动的。她父母离京赴任前,她一月中总有一段时间要来王府住的,我母妃也当她是自己女儿般待她,待她不比水沁姐姐差。&ldo;
黛玉讶然抬头,水溶竟知她心中所想,她岂是那等小器之人,轻轻一笑道:&rdo;她是师兄表妹,我怎么能和她一样计较,我成了什么人了。再说她的心理,我从前也有过,当初宝姐姐刚入府时,外祖母待她们一家如上宾,我心理也是极不舒服,常常闹别扭的。云妹妹也是因为这样,和我闹过别扭。如今我们都大了,想起从前行为,实在好笑。我只是羡慕她有家,有许多亲人罢了。&ldo;
止桥宛年纪小,又被家人小心地保护着,不懂人情事故,可当初大有长姐风度的宝姐姐却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与薛姨妈亲近?
不过,现在有水溶关爱她,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无依的感觉,心酸而不痛,只是稍有些伤感罢了。
水溶笑道:&ldo;你怎么没有亲人,母妃、姐姐、宛妹都是你的亲人,还有紫鹃、雪雁呢。&rdo;
黛玉展颜一笑道:&ldo;正是呢,紫鹃、雪雁对我能生死不弃,比亲人还亲。&rdo;
水溶不依道:&ldo;怎么不提我?&rdo;
黛玉低头绞着衣襟,偏不作声,水溶以指刮她俏鼻梁道:&ldo;你呀,明理的时候,比谁都懂,这时偏做糊涂。&rdo;
黛玉躲着他的手笑道:&ldo;你还没见识我使小性子呢,我也很任性的,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rdo;
水溶愁眉道:&ldo;恐怕晚了,我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儿了,只怕拿回来,也不完整了。&rdo;
黛玉眼中不解,睁大眼睛看她,脑中在想,忽然明白,低下头。
水溶两手十指相抵,一个心形放在自己胸前道:&ldo;如果它受伤了,必然在你那里生痛。&rdo;
黛玉无语,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暖暖的。
亭内掌起灯来,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读书,黛玉又去寻了棋谱来看,水溶摇头暗笑。
静夜下,只有风声、月影,树枝摇动。
水溶见她冥思,伸手合上她的书道:&ldo;棋中融进了许多,有棋谱,也有兵书战策。先有章法,而后无章法。&rdo;
黛玉心中忽明,想到曾对香菱说过的只管放开胆子去做,嫣然一笑道:&ldo;我现在是第一步,先有章法&rdo;。
水溶一笑道:&ldo;那就快到悟了。&rdo;
二人亭中安坐读书,紫鹃、雪雁摆上水溶带回的江南水果,直至天色已晚,水溶催黛玉回房歇息,见黛玉睡后,方出院回房,一如往日。
今夜月光还是轻柔,一如黛玉此时的心绪。黛玉躺在床上,望着月光出神,心中暗思着不知何时起,她的心竟全在了水溶身上,脑中想的,竟全是他,不由细思、细想、细辨,从前对宝玉的依赖,源自心中对温情的渴望,因王夫人不容,无奈中将男女之情化作亲情,却不料宝玉竟不是块美玉。但往日与宝玉、姐妹在一起的时光,还是有温馨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