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自己小心点。钱财没了不要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会注意。”
“你先回吧,钱我来想办法。”
钟老爷子有点发愁,老二跑商,没钱肯定不成。五百两银子放在河湾村,算是一大笔钱,可在商人眼中,最多只能掀起一点浪花。
老三要开食肆,无论是买铺子,还是雇人,那自是钱越多越好,这样能选择的余地就大。
老五那边,同样的道理,都准备到府城去了,若还不多带点银子,那出事找谁去?
换而言之,三个儿子最好每人补足余下四百两。一千二百两银子,钟老爷子一时拿不出来。他把钟庆然叫到上房,一张老脸都差点挂不住,还好,庆然是他从小一贯疼到大的,倒是不怕在他面前丢脸。
这事是钟老爷子太想当然了,以为每个儿子有了一百两,过个一年半载一点问题没有。他手中余下的几百两银子,其实是为老三准备的,他想开食铺的意思早就表露出来,只是一直没提罢了。现在倒好,所有事情都赶在一起,这钱给谁都不好。
钟庆然除了实在不能说的秘密之外,其他都会告知钟老爷子,反过来也是成立的。钟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道:“庆然,你二叔三叔和五叔都要用钱,我这钱不够,先拿你的救下急,不用太多,只需拿出你从庆和坊分到的红利,其他的我去想办法凑一凑。”
钟庆然自是没有意见,现在庆和坊一个月净赚在一百两到二百两之间,不用担心会缺钱用。他明白钟老爷子的意思,从庆和坊分到的红利是明面上的,超出这个部分,就不好向人解释了。
算上钟庆然给的四百两银子,钟老爷子手头共有九百多两,离一千二百两的数目还差三百多。他叫来老大和老四,把他的意思一说,钟正仁和钟正智没二话,直接回房拿了还没焐热的一百两银票。
“先委屈你们俩,很快就给你们补上。”
“爹,不着急,家里不缺吃喝,我跟老四晚点买田地便是。”钟正仁对此一点不担心,以他爹的为人,还能亏待他不成?
钟正智也是一样的想法。他曾想过开铺子,只是一想到,以后说话都得在嘴中先绕上一绕才能出口,他就觉得心累,便歇了这份心思,做个小地主也不错。
翌日一早,钟老爷子就进城去庆和坊,从账面上支走了一百五十两,流转资金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好在庆和坊之前就进了一批原料,还每天都有入账,暂时账上没钱关系不大。
这下子,钟老爷子和钟庆然这个小家,算是被掏空了底子。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问题是,即便钟庆然手中有钱,他也不好拿出来花用。这也是钟老爷子,想法子把钟庆然分出来的其中一个缘故。
上房,钟老爷子把一沓百两银票搁在三个儿子面前,问道:“老五,你什么时候出发?粮食还没全部下来,最好等上几日。”
“爹,时间早就定了,一旬后就走。”钟正信垂下眼帘,不泄露一丝情绪。
“哦,那应该赶得上。不过十天时间有点急,这样吧,先把入仓的粮食分一分,你好提前处理。”
对此,钟正信自然没有意见。钟家总共六十七亩田,他能分到的粮食也值点银子,府城用钱的地方很多,钱能多一点是一点。
分粮食也是个体力活,还好,除去钟正信,钟正仁四人都能胜任。忙活了两天,几人总算将现有粮食全都分割好。
口粮是按户以及丁口来分,结果最后算下来,每家分到的粮食相差不大。
钟正信房中。
“正信,府城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李氏一边收拾细软,一边再次确认。对于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既兴奋,又有一丝对未知的惧怕。
“嗯,比平阳县好几倍都不止。”
“那我们以什么为营生?”想到这个,李氏有些忧愁,尽管手头有五百两银子,可即便她再没见识,也知道府城开销很大,这从平阳县就能窥知一二。这些银子除了拿来买田置地,她真不知道其他用法。铺子不是那么好开的,折本的多了去,贸然尝试很可能血本无归。更何况,那是府城,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凌都得受着。
“这事不用你操心,到府城你就知道了。”
听钟正信这么说,李氏便不再多言。她知道钟正信是个有成算之人,既然他不愿意多讲,那她就不问。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光收拾行李就够她忙活,还得回趟娘家,她哪还有空管其他事。
拿到钱后,钟正义和钟正礼便老往平阳县跑,合适的铺子和宅子一时半会可不好找。
最先成行的自然是钟正信,临行前一晚,他去找了钟老爷子:“爹,我那十二亩田已经佃出去,您帮我收下租子,要是我在府城过不下去,也是条退路。”
“行,这事我帮你管着,你放心。”
第二天清晨,天还只有蒙蒙亮,钟正信一家三口,外带李氏肚子里的小娃娃,便踏上了前往商杨府城的道路。
马车是租的,赶车人早早就在钟家门口候着,也亏得他常年赶路,不然,摸黑驾车还真有些难度。
钟庆然跟钟正信不熟,但该有的礼数他也尽到了,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没来由心里有几分惆怅。他都这样了,钟老爷子夫妇应该会更难受,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小儿子,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时再见,没点伤感情绪才怪。
看着童氏用手背抹了把眼睛,钟庆然别过脸,不去看他们,就让两老安安静静地好好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