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聿廷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底明显的两促火苗在隐隐窜动。四目相对,宁颖嫣突听就脸红了,脚步却是犹豫起来。
她怎么忘记之前这男人夜夜到访她的深闺,而今已经三日不见……
——
“好,好啊,哈哈哈,这真是奇妙!”
金碧辉煌的书房内,连连暴起数声朗朗赞赏声。
一旁候命的大臣们却是各个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哥舒侍郎,您看陛下这是怎么了?”有大臣忍不住对同立在一起的哥舒聿廷问道,却是因为知道哥舒聿廷官职不高,却是宠臣之一,所以想让他上前问问。
哥舒聿廷却是微弯唇角,眸光一掠:“李大人何必着急!”
那大臣一诧,会意的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却见已经有人上前去。
“皇上以为此卷如何?”开口的正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凌夙堇,而问及的也是审核过推举上来的卷宗。
御案之后,身着龙袍,头发已经花白的燕帝,依旧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俊朗的五官上正皱起一片愉悦的纹路。
“此次你以成渠水患为题,朕本就有所顾虑,却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答出此卷,扫除了朕心头所有隐忧啊!你们也看看……”
说着便将手中的卷子递给身边的总管让其送下去传阅,第一个拿到卷子的便是哥舒聿廷。
“成渠水患年年是个难题,工部尚书换了不下五个,却无人能为朕排忧解难,解救黎民百姓与这天灾之中。凌翰林当时提议以水患为题,朕担心这群学子涉世未深,只懂八股之文还为不得政事,如此划开一道门槛,便可惜了一些饱学之士。
又或者有人解决了这水患问题,却只是着重一门,毕竟这江山社稷还是需要能人文士。可是你们看看此卷,笔法俊逸洒脱不说,行文更是面面俱到。其中牵涉到的户部、吏部、兵部、工部等需行之事皆列举的清晰透彻明了,若不是饱学群书经典的人才,怎能如此?更妙的是,你们看看那图纸——”
燕帝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甚至站起来远远指着大臣手里的卷子,激动的好似想将卷子抢回来再仔细回味一遍般。
哥舒聿廷只看了那卷子一眼,唇瓣的笑意不减,顺手将卷子递给身边急候着的大臣。接着几个大臣忍不住将脑袋挤在一起,待看几眼行文,便个个啧啧称赞。
别说是真的赞赏,就是眼前是废纸,皇帝都连连夸赞的东西,他们怎敢说半个否字?
“司空爱卿,你也看看!”
期间唯有一人冷静的看着眼前一切,凌厉的眉峰始终竖着。直到燕帝点名,才上前一步,先是拂了一下暗金色的袖摆,才接过卷子。
此人正是位高权重,如今在北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空儒,司空右相。
北燕朝的官服无一例外皆是墨绿色,唯一不同的便是衣襟和袖口上的颜色,和手里持的玉牌刻字。
司空儒冷锐的眸子只看了卷子一眼,便是异光一闪,不过只瞬间便恢复常色,大致的扫了一眼,便将卷子转给其他的大臣,撸了撸灰白的胡须,淡漠的开口:
“此女的卷子的确不错,可惜却是上天眷顾错人!”一句话冷了气氛,也浇灭了燕帝高涨的情绪。
燕帝一时被泼的心情不郁,却也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此女?”有人听出重点,赶忙低头去看卷子上的署名落款,似是想从这名字上看出考生的性别来般。
“秦默云?”有人诧异的呢喃,甚觉这名字耳熟。
“秦默云……可是那位镇国公府上的嫡小姐?!”有人猛然惊道。
也在一旁一直像空气的秦国公秦枫听见这话不禁微皱了眉,总觉得这“秦国公府的嫡小姐”十分有针对性。
毕竟他才是如今的镇国公,而那个秦默云只是他的堂侄女,又不是他正妻生的女儿!
而与自己父亲站的比较远的司空连赫听见这名字,身子忍不住一颤,正好卷子递到了自己的手边,便心焦又带着隐忍的接过了手。
首先一看上面的名字,便愕然一惊。
“女子又如何?难得老国公虎父无犬女,这姑娘承袭了乃父风范。且本朝原就有女子科举的明律规定,难得这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就是不知左相何出此言?”
立在另一边大臣首位的右相凌博婵跟着反问,语气却是温和有礼,也是与一切有胡子的人士一样,轻撸了一下墨黑的胡须。
凌博婵威严儒雅,司空儒凌厉慑人,两个人在朝堂互动许多年,胜负伯仲不下。但看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呈现出的两种姿态与岁月刻画的年轮,便知两人的争斗谁更优渥一点了。
再看小一辈的,凌夙堇与司空连赫各自肖父。
两位文官之首一开口,其他人的议论声便都小了下去。就连燕帝也缓了口气,在龙椅里惬意坐好,准备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