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前些年主动请战的广宣候府世子爷陈茂,就是和高楚小儿最后一战中失踪的那位,有信啦!&rdo;
宋倾歌偶尔听到一嘴儿八卦,便伸长了脖子。
关于那位广宣候世子,她也是听说过的,生得一表人才不说,更是把打仗的好手,当年他率三千骑兵便击退了高楚五万大军,当然战役也很是惨烈,三千兵马活下来的不过了了数人,就连主帅也不见踪迹,有人说是受重伤后被高楚小国给撸走了,也有人说是死在战火里连个全尸也无。
事实如何,恐怕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甚清楚。
故而宋倾歌很有兴趣听上一听,这样一条汉子,不该是这样下场。
&ldo;这事我也听说过,那位爷原是隐居在了咱们梅龙镇,且早已娶妻生子。&rdo;
&ldo;想不通,真真想不通,莫说他是个有军功的将军,便是那出身也十分了不得的,怎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窝在咱们这样的小镇子里?&rdo;
&ldo;你当豪门大户的世子爷也好当的?我有个亲戚就在广宣候府做下人的,听说这位虽生在候府,可从小到大便失了倚仗,他那位继母又颇有此权势……唉,本以为挣下军功之后就再无人能动得了他了,可惜啊……&rdo;
&ldo;可惜什么啊?&rdo;
&ldo;你过来一点,我同你说。&rdo;
那帮人声音更小了些,宋倾歌干脆也凑了上去,道:&ldo;急死个人,小哥你快说怎么回事?&rdo;
&ldo;原来候府大夫人早派了内奸安在世子身边,趁乱给世子爷下了毒,战乱起时世子爷只顾着打仗了,也没察觉出来身边之人生了异心,不想短短几月,仗是打赢了,可世子爷也瞎了,还身中奇毒失了记忆。&rdo;
那小哥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故意顿了顿,见人催促,才得意的往下讲。
&ldo;好在被咱们镇上一个寡妇给救了,那寡妇在战起时便在军营里洗衣,她识得世子,而后两人日久生情,生下一个女儿,可惜那孩子一出生便先天不足夭折了,寡妇先前是伤了身子的,这一胎怕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孩子了,还没保住,伤心之下就劝世子离开她另觅良缘,世子不肯,拉扯之下只好将他身世说了出来。&rdo;
&ldo;照这么说,那世子爷怕是要回去享福了。&rdo;
&ldo;享什么福?广宣候府难不成还会要个瞎了眼的世子爷继承爵位?&rdo;
&ldo;没有爵位,做个世家公子,这一生的繁华也是享用不尽的。&rdo;
&ldo;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世子爷和他继母之间早是死仇了,回去……怕是凶多吉少。&rdo;
&ldo;也是,还不如在这里,日子苦是苦了点,至少能活命。&rdo;
&ldo;要是我,那必定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手刃了那贱妇才好!&rdo;
&ldo;嘘,你声音小点,这么大声是不要命啦,人家候夫人是吃素?捏死你不比捏只蚂蚁容易?&rdo;
听罢八卦,该吃便吃,该玩便玩,毕竟皇亲国戚的爱恨情仇跟她个平头百姓八竿子也打不着,然而到了夜里,百米开外的长柳巷突然走水,升腾的火光照亮一整条街,附近的百姓自发去救火,只火势太猛,到底没人进往里冲。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苏莫拘着妻子不叫她往外跑,两人却也无法安睡。
天亮之后,长柳巷只余一片烧得黑焦的废墟,听说衙门里的头头领着京城来的大人物亲自去长柳巷清理的现场,还从那片废墟里拔出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京里来的人换上了素白的孝衣,接了尸体安置在了金丝楠木的棺材,扬起了广宣候府的大旗,扶灵回京了。
百姓们这才弄清楚,原来在长柳巷住了几年的俊俏的小相公,便是广宣候府的世子爷。
昨夜那场大火,早不起晚不起,广宣候府一来人便起了,还直接将人给烧死了。
内里是个什么章程,没有人敢说,只道那人命不好,下场实在凄惨了些。
经历过几年前那场战事的百姓闻讯,纷纷跪在路旁,哽咽着目送那具无比考究的金丝楠木棺材渐行渐远,而后街市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似乎方才那情景,不过一场幻象。
宋倾歌立在客栈的阁楼上,见那一队人马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想那世子爷在九泉之下,怕也是心有不甘吧?
人性之恶,犹如深渊,你永远不知道底限到底在哪里。
&ldo;若我是那世子,变做鬼也要回去报仇的。&rdo;
宋倾歌时不时塞点零嘴,大半日过去了,心绪却是难平。
苏莫不过宠溺的笑笑,不置一词。
有些事情,他宁愿一辈子也不提及,有些沉重,他宁愿一个人去背负。
既然抛却了过往,那他便决不会回头。
自梅龙镇离开,两人顺道还去了天险之地彦良关游玩了数日,回到小鱼镇时,已月余之后。
两日前她叫人送了家书,道明了回家的时间,可奇怪的是,到了家门口,无一人来迎。
两人牵着手到了内间,只听得宋老爹左一句小乖乖,又一句小乖乖的喊着,间或传来小婴孩的笑闹之声。
宋倾歌疑惑不已,左右邻居家里并没有婴儿出生,族里的亲戚也早就不大往来,这声音蹊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