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径自问道:“朕和封庭的行动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陛下不是已经有答案了,怎么还来问我这罪臣?”莫枭郃深深地看着面前之人,他的目光临摹着陛下面容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他一生都在肖想的人。“朕问,你答便是!”陛下厉声道。“知道,至于为什么?因为想让你如愿。”莫枭郃带着笑意回应。“你当年怎么从拓列那里逃脱?”为什么三年才落魄的被人在皇城脚下发现?莫枭郃顿了一会,才慢慢回应:“单凭拓列很难困住我,不过那会我遭到体内蛊虫反噬发了疯,拓列觉得我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就放了我。”赵瓷之走后,他因蛊虫反噬,又变回疯疯傻傻的傻子,拓列用尽了手段折磨他,最后觉得索然无味,本想杀了他,但碍于燕赵的势力将他随意丢弃,万里的距离,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从西北回到燕赵?指不定路上便惨死,可莫枭郃心有执念。赵瓷之看着他,凤目微红,他狠狠地盯着莫枭郃,又恨又痛。莫枭郃轻触陛下柔软的长发,他将唇靠近陛下耳旁,沙哑地开口:“也许陛下还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如此看重权势?”陛下抬眸,不语。“与其说臣对君王之位感兴趣,不如说臣对君感兴趣。”莫枭郃半阖着黑眸,他像是陷进久远的回忆里,“臣一生中征战无数,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南越一战。”赵瓷之努力回想,可他终究记不得南越一战有什么特别之处。“陛下应该记不得了,那场战役没什么特殊,赢得很轻松。臣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在臣凯旋归来途中,听到陛下正准备选妃,择日将成婚。”赵瓷之经莫枭郃提醒,终于想起一些事,那时孔老等一众忠臣同时上书,苦口婆心让他选妃立后。对于孔老丞相,他也不好强硬推脱,只能采取权宜之计一拖再拖,到后来陛下依旧以燕赵战乱未定等借口强行推脱了。莫枭郃见陛下面露诧异,心知对方已经记起,“为肖想之人征伐沙场,肖想之人却将披上凤冠霞帔。陛下可不知道我有多暴怒,即便陛下最后回绝了众臣,但那件事便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在想这次不成,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想要陛下的帝位,但我要让陛下在我的掌控之中。”千不该万不该,他肖想的人是燕赵的君主。“莫枭郃!你是个疯子!”赵瓷之嗔骂,眼里闪着细碎的水光。莫枭郃是疯子,他又何尝不是?即使莫枭郃当年步步紧逼,他依旧舍不得杀他,那一杯毒酒毒性不至于夺走成年人的性命。“陛下才知道?后悔大老远来找这么个疯子?”这刻,陛下再也忍不住,他伸手环住男人的腰,将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问:“在塞北,你过得如何?”“臣对陛下的思念,比塞北的夜深,比塞北的雪重。夜里时常辗转难眠,倒不觉得日子难捱,只是怕你这一生再也不愿见我。”他们在塞北的天空下拥吻了彼此,唇舌相连,所有的挂念,所有的爱恨都在此刻找寻到宣泄口,此生定不再相负。【注:蛊虫反噬,前文三十几章有说到孟昭国师为帮将军唤起记忆用了蛊虫,且蛊虫不稳定】主副cp番外“我想知道染上情欲之色的王爷是如何的动人“【赵重欢x封庭】“今天都来了哪些人?”封庭大王子手臂上缠着白色绷带,侍女为他沏了一杯热茶,雾气袅袅上升,他那隐在白雾后的轮廓却冷得有些渗人。“殿下,今日燕赵国的左相乔谦、礼部尚书章杉、还有一些名门贵族都有登门拜访,但奴才谨遵殿下指示说您有伤在身不便见客,一一回绝了去。”封庭的心腹恭恭敬敬向他禀报。封庭微微侧了一下脸,半垂的双眼里隐含着阴沉的怒意,他声音较之前更为冷硬:“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吗?”心腹毕竟跟在封庭身边好几年,他听声音便清楚殿下此刻正处于盛怒状态,不过他也有疑惑,因为他参不透主子的怒意出自何方。心腹谨慎把今日造访之人在脑海里重新过滤一番,小心回应:“还有一些燕赵陛下特地派过来为殿下查看伤势的御医,殿下您亲自见过……”心腹隐约猜测出殿下可能在等某个很重要的人。封庭面色彻底冷凝,锐利的眉峰浮现几分不甘和戾气。他为那人受伤,那人却不曾踏上门来看他一眼!孟昭国的大王子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也不是甘于一厢情愿付出的情圣,对于他想要的人或物,封庭向来不会放手;哪怕那是别人的东西,哪怕那人心里没有他,大王子照样能够心狠手辣将自己想要的东西通通掠夺过来。“赵重欢你可真够狠心啊……”讽刺和阴狠的低语在封庭锋锐如刀的嘴唇里泄露而出。弓着身候在一边的心腹虽没能听清楚大王子的言语,但那语气里的疯狂和寒意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封庭大王子的躁怒和狠戾随着日夜的更替非但没有递减反而与日俱增,整个殿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大王子手臂上的伤势基本没什幺大碍,拆下白色绷带之时,手臂上蜿蜒丑陋的疤痕依旧显得狰狞,映上他阴沉如墨的面孔更显骇色。“殿下,外边有个侍童求见,他说他是赵王爷派遣过来的……”原本这种小事他不该来打扰王子,但心腹看着殿下这几日的反常于是升起试一试的念头。“嘭”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封庭手上握着的白瓷杯碎成一片,他的脸上闪过极其浓烈的情绪,心腹被他恐怖的举动震得怔住,反应过来后他急忙喊道:“殿下,您的手……”封庭猛地从位置上站起,高大宽阔的身躯仿佛有一半陷在暗色里,他周身弥漫着激烈翻腾的躁动情绪,他把碎片扫到了地上,冷沉道:“不碍事,立刻将那位侍童带进来!”那名侍童模样白净,眼底藏不住的迷茫和好奇,这的确是赵重欢手底下的下人,毕竟对方偏爱干净纯真没有心计的人。侍童被封庭高大且极具有侵略性的模样吓得有些慌张,他跪在地上有些抖,声音不怎幺利索:“奴、奴才拜见大、大王子殿下。”“赵王爷派你过来做甚幺?”封庭居高临下睨着底下的人。侍童把手上的东西呈上,他依旧害怕得直打颤:“王爷让奴才给殿下您送膏药,这是王爷亲手研制的膏药,他说对您手臂上的伤有帮助,还可以祛除疤痕。”封庭的黑瞳深沉不见底好似透不过一丝光芒的深潭,他看向侍童手里的东西,青瓷药罐安安静静置于陶盘之上,罐口处系着一根月白色锦绳,低调温润如同它的主人。心腹刚想上前替殿下收起,没想到却被封庭制住,只见封庭俯身用手拿起放到鼻尖轻嗅,他骇人的脸色微微缓和,只是因为他嗅到了从药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甘甜清冽,若高山颠上的一掬白雪,又似谷间长流的一泓清泉。总之,是那人的滋味。心腹明显一愣,殿下从未直接接下过他人递来的东西,大王子一直以来都异常谨慎,可他今日却直接把下人送过来的药罐拿在手里甚至深闻,这万一里边有些什幺………“嗬,你家主子原来还记得我这号人物,我以为……”封庭面露讽刺。侍童焦急辩解:“殿下受伤,王爷一直铭记在心,大王子的恩情王爷怎幺会忘?”他说这话时底气并不是很足,有些心虚,而封庭一眼便捕捉到对方的心虚。也是,那人已经没有心了,他的心都放在了别人的身上,怎会分给他一丝半缕?封庭哂笑,眉峰深沉:“既然如此,我可要亲自过去感谢赵王爷的惦念才合情,你起来吧,我随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