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搞的我也有点儿紧张,想跟他笑一下,缓和一下气愤,可惜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挤出来,干脆跟他道:“有话就说,咱们兄弟谁跟谁,你难道还会不好意思?”
本来以为老牛说的也就是雾妖、金雕什么的,最严重的也就是关于蝙蝠血咒的事。不过,这也没太大关系,就算他先发作了咬我一口,也无关紧要,我们都中了血咒,可以说是同病相连,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传染。
没想到老牛竟然说了一句比这还恐怖的话:“我们下午的时候见鬼了!”
刚才我只是觉得树林里十分阴暗,现在竟然觉得这里像地狱,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老牛这混蛋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我没有思想准备的话说。不过,我还不清楚老牛具体说的是什么,便咽了口唾沫,注视着他道:“真的假的,那长什么样?头上几根角,嘴里几颗獠牙?眼睛是红的还是绿的?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老牛有种被调戏的愤懑:“铁炎,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说的可都是正经事,下午在竹林里的时候,我到了土家的那个支吉梯玛!”
记得那天我们在原洞湾杀了野人后,就有几个土家青年来说:寨子里出了大事,支吉梯玛的头被人割了,他全家也都被杀!现在老牛竟然说下午躲在竹林里面的那个人是支吉梯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问道:“你到的梯玛有没有脑袋?”
老牛瞪了下眼睛:“没脑袋我能跟你说那是支吉梯玛?”
下午那人自己暴露了行踪,我们去追的时候,老牛跑在前面,所以他也比我有说话的资格。但他谁都不提,偏偏说那人是个本来应该死了的支吉梯玛,让我很是疑惑:“这么说你到他的脸了?”
老牛接道:“只到了半个!”
话越说越阴森,我打着寒战,望着老牛道:“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哪!”
老牛立即跟我嚷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生堆火比较科学,你就是不听!”
围在温暖的火苗面前,身上舒服了很多,浑身血脉畅通,思路也逐渐清晰,但是跟老牛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支吉梯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起初听老牛说只到半个脸的时候,我非常的震惊,以为是山洞里的那个只剩下一副骨头的巫师又跑出来了。老牛这才说到也不是鬼,而是个大活人,他仅仅到的半个脸和身形都与支吉梯玛非常的像。
尽管是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我揪着的心也放松下来,活人有形有影,肯定比那打不死,还会用血咒的巫师好对付。当然,我也捎带着还批评老牛两句,怪他语言表达能力不行,好好一句话,被他说的毛骨悚然。
和老牛聊了半天才知道,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我们在土家寨子里面到的支吉梯玛。之所以现在说出来,完全是因为神农架里危机四伏,我们很有必要对身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做出一个防备。
虽然我们围在火堆旁边,有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在燃烧,但我的眼前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站在无边大海中间的迷茫,又像狂风暴雨中的错乱!
很多已经被遗忘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我的脑海:在原洞湾本来是想借助土家人的手计杀野人,到最后却成了面对面的血拼厮杀,从土家人手里借来的锁子连环铠被动了手脚,铠甲在土家寨子里的时候我是亲眼了的,根本没事,但是到用的时候却全部被人弄坏。就在野人即将穿上铠甲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被诡异的骨哨惊扰……还有从远处射过来的暗箭……
当时,我们虽然愤恼,把罪责全部归到洛雨他们身上,但洛雨伤的很重,田豪也被暗箭射中,支吉梯玛又被灭了门,再后来洛雨、田豪都被接走了,我们有气也没地方撒,有怀疑没地方问,再加上因为野人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急于进山,所有的疑惑就不了了之。
后来,以为离开那里之后,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但现在老牛突然在我们身边到活着的支吉梯玛,这些问题便不能不重新思考一下了!
土家人世代生活在神农架周围,对神农架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外人,与神农架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同时也肯定与神农架结下了不少的恩怨。恩就不用说了,把神农架说成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礼物都可以,支吉梯玛的这一族靠山吃山,就是靠着神农架里丰富的物产资源绵延下来的。但是怨就不同了:万物有灵,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触动九霄神灵的某根细微的神经,惹的神灵大人一怒之下降罪于人。
我和老牛算了半天,一致认为真正能与土家族人纠缠不清的,除了神鬼,就只有神农架野人了!
这种介于人和猴子之间的东西力大无穷,凶猛狡诈,和土家人一样生活在山林之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野人睚眦必报的个性必定给土家人带来不少麻烦,否则的话,土家人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打造出锁子连环铠来收拾它们。
不过,野人在我的印象里也就是还没有进化完成的猴子而已,智商最多只能和大猩猩相提并论,要是说它们会给支吉梯玛一族带来致命的攻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最后,我的答案还和以前一样:土家内部出现了夺权之争,支吉梯玛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对这一点儿,老牛是死活不认同:“铁炎,你这分析来、分析去的,还是没分析到要点哪!你说支吉梯玛是被自己人杀的,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强辩道:“这个还不好解释?你花眼了呗!”
老牛对我的话很不满意,冷冷一笑:“是吗?你别忘了,去凤铃妹子家接洛雨的那批人说的可是支吉梯玛的脑袋被人割下来了!没有了头,根本就没人敢确定死的那个人就是支吉梯玛!以我之见,所有的一切都是支吉梯玛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他骗了所有的人!”
火堆里正在燃烧的树枝炸了一下,白色的烟灰飘的到处都是,火星四贱,有几块儿指甲大小的飞出来落到我和老牛身上,我赶紧跳起来把它们拍落,转头却见老牛虽然裤子和脚上被烧的冒着白烟,人却动都没动一下,眼睛死死盯着我,满脸的坚毅和沉着!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火,我也顾不上老牛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了,生怕他出个三长两短,闹不好被烧成残疾,我们入山寻宝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便想帮他把火扑灭!
没想到我刚靠近,手就被他猛的用力抓住,然后他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依然死死瞪着我!
老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才甩开他的手,戒备着向他吼道:“老牛,你他娘的想干吗?”
老牛着我,慢慢道:“铁炎,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支吉梯玛并没有死!”
我揉着被老牛抓的死痛的手腕,气愤的坐了下来:“关老子屁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不惹上老子,老子也没那闲心管他们的家务事!”
“铁炎,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天支吉梯玛把你一个人叫进了土王庙,你们关着门半天后才出来,然后他就大大方方的把锁子连环铠送给了我们,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到了晚上,出了一大堆的事,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想过?”
事情确实如此,诡异的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从寨子里面出来以后。但是因为洛雨在土王庙前为难过我们,所以我一直怀疑这是洛雨和田豪暗中干的,是蓄意报复我们,甚至到后来洛雨重伤,田豪中箭,我还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牛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要是洛雨和田豪知道这里面有玄机,只需趁我们和野人打到一半跑掉就行,根本不用拼了命的帮我们!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况且以洛雨的高傲,肯定也不屑于用那下三滥的手段。
见我不说话,老牛追问道:“你和支吉梯玛在土王庙那么长时间,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坦白招了吧!”
我无奈苦笑着,把在土王庙里到的白虎浮雕,浮雕后面的故事与白虎血咒的故事跟老牛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特别提到让我和支吉梯玛不欢而散的那句话:“年轻人,神农洞天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老牛听到我说血咒那一段的时候,满脸兴奋:“铁炎,你在土家族也见过血咒?我们身上中的不就是血咒吗?你到的那块儿浮雕上面有没有写什么怎么破解血咒?”
老牛这句话问的我是哑口无言,我只能尴尬跟他道:“这个真没有!浮雕上面只有写怎么发动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