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感谢阅读。改变青酒在草堂住了下来,萧顷毫无异议,在这里见面总比去群花谷方便,他每日过来给程鹤输送灵力疗伤,过后总会拉着青酒在墙根儿嘀咕几句。明月在程鹤回来的第二天来看过一次,他瘦了一些,也许群花谷在掌门之位的争夺中保持中立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还得费心看着人间,根据昆玉真人的传音作出对应的调度。他站在程鹤的床前,温润的面孔有些忧郁。程鹤魂魄与灵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刚回来的前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第四天才渐渐好转,明月告诉他那个女孩在战争中死了,昆玉真人寻到她的尸骨埋在了山岭之间,太守一家也都罹难,程家至此是真正的绝代了。程鹤听了没说什么,他靠在床头,没有束发,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落在苍白的锁骨上。锄云其实看不出他是失落还是悲伤,那双十分幽深的眸子隐在眼睫之下,总是能敛去大半情绪,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很少说话,有很多人来看他,他也只是淡淡地扬一下眉头,算是笑过了。锄云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其实和之前比没有太大变化,也许大师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和调整自己,但是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刻,锄云心里会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身后那道看向自己的眸光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程鹤正在痊愈。天气一天天温暖起来,三月快要过去了,人间的乱局终于有了一点和缓的趋势,程鹤听到昆玉真人传来的消息,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这天晚上月光被微云遮住,似乎又要落雨,锄云从外面修炼回来,身上沾了一点潮湿的水汽,站在门口用毛巾擦着头发和脖颈,正要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搁在小桌上,转身就见程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屏风旁,正安静地看着他。“大师兄?”锄云叫了他一声,“你还没睡?”半晌,程鹤才从嗓子里低低应了下:“嗯。”“干嘛呀,”他的神情太过深沉,锄云忍不住开了个玩笑,“等我回来吗?”七天七夜的雷斧之刑是青云宗几百年来施行过的最严酷的刑罚,上一次还是那个已经入魔的仲有君,如果是修为略低些的小弟子魂魄都能给劈出来,程鹤虽是大弟子,已届分神境,但他是撤了所有修为上刑台的,还是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晚上没事的时候,他都会早早地躺在床上进入幻境温养灵体。锄云问完那句话,程鹤却再没出声,他在烛火下又看了锄云一会儿,然后才收回视线,走到外间倒水喝。那一瞬间,锄云错觉自己从他眼里看到了一抹眷恋,可是那个瞬间很短暂,随后便如夜色中的雾气一般消散了。锄云眨眨眼睛,伸手丢下外衫,跟着他来到桌边。“我不在,你们没与千叶峰的弟子起争执吧?”程鹤渴了口水,问道。“当然没有!”锄云回答,“他们现在大都和群花谷的一起玩,我们哪有机会和人家碰上。”程鹤听出他语气中的酸意,没说话,只是举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锄云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片刻,道:“大师兄,楠木真人把你插手人间事的消息透露给了其他宗门,说是警戒仙界,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程鹤淡淡道:“不说,消息也封不住。”“可是二师兄说,再过一个月就是……”锄云突然顿住,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程鹤知道他想说什么,眉头只是微动了一下,而后又倒了杯热水搂在掌心里:“一切未有定论,且再说罢。”屋子里陷入了寂静,闻得外面淅淅沥沥地夜雨下起来了,打在庭院与屋顶,汇聚成细流沿瓦槽和檐角倾泻而下,轻轻重重轻轻,湿润的青苔一直长到了窗棂底下。锄云道:“还没晴几天又下起来了,衣服也晾不干,”他回头对程鹤笑,“你说是不是上天觉得你被冤枉了,所以下雨来替你委屈。”程鹤道:“战乱频仍,天下百姓委屈受苦,”他举目向窗外望去,“这是天意歌哭百姓的眼泪。”“……”锄云不知怎么想起一句话“为了天下苍生”,小说电视剧里的仙侠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大师兄只是救了人,却要受到这样的责难?“大师兄,你再回床上躺一躺吧,”他说,“魂体不是还不稳固吗?”程鹤终于回过了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无事。梦境里总是美好希望之景,待久了难免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