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林如海刚刚经历了一次和彭世兴的密谈,正连夜安排府内事宜。
这边厢,在林黛玉和林玄玉的院子里,两个小不点也正在密谋着些什么。
红毛雄纠纠气昂昂地守在屋顶上,两只豆豆眼里充满了机警的光芒,林黛玉充分吸取了福伯的失败经验,将丫鬟嬷嬷全部遣到屋外,围着屋子远远地守着,又安排红毛上了房顶仔细守着,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提高警惕,望好风,莫要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
对于林黛玉的不信任,红毛嗤之以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了望风小弟。
屋内,林黛玉将她偷听来的所有对话对着玄玉复述了一边,说完后,屋里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见玄玉一直紧皱这小眉头,不发一言,黛玉率先开口道:“玄玉,你向来聪明,你且说说这该如何是好?又是为什么呢?爹爹和娘亲明明都是那么好,为何还有人要害了他们。。。。。。”说着很是不忿地插起了小腰,鼓起了腮帮子。
玄玉迟疑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姐姐,这件事情恐怕。。。。。。我是说,若柳夫人所言是真,娘亲的事情与宫中有关,他们原本准备的下手对象是爹爹,那么,恐怕就要涉及到朝堂纷争了,甚至是当今圣上和上皇的争斗,爹爹很可能是一边的,也可能两边都不是,我们。。。。。。”
说到这里,玄玉却突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种事情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甚至未曾想过的,毕竟,那可是事关天家啊。他虽天资聪颖,颇受夸赞,曾经也有些小骄傲,但如今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小了,有许多事情都不明白,许多事情都做不到。
看着自家弟弟纠结又懊恼的小脸,黛玉直接伸出了双手捧住玄玉白嫩嫩的小脸蛋,然后,往里一揉搓,玄玉原本忧国忧民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滑稽而古怪起来。
“嗯。。。。。。姐姐。。。。。。乃干嘛?”被黛玉的突然袭击搞得一呆,玄玉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
黛玉笑眯眯:“不干嘛,就是不想看到你露出这幅表情,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娘亲已经得救了,爹爹如今也已经知晓了,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何况不是还有我们嘛,我们现在就那么厉害,以后一定更加厉害,不就是毒来自皇宫嘛,怕什么,先说未必真是那儿的人做的,就算是,害了娘亲和爹爹的就不是好人,只会躲在后面做这种下三滥事的算什么好汉,这般下作,管他们是谁,我迟早会把他们找出来狠狠揍一顿,然后再。。。。。。”
林黛玉双手握了握拳,骨头关节发出活动时嘎吱嘎吱的声音,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测测的笑容。
没错,作为一个乐天派和实力派,黛玉就是辣么自信~
林玄玉对姐姐带出一大片阴影的笑容呆了一呆,又有些哭笑不得,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不过,就像姐姐说的,他们还小,只有以后变得更加厉害,才能保护好爹爹和娘亲,为今之计,不是在这里无意义的忧愁,而是应该更加努力,强大自己,不论今后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不想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倘若幕后凶手当真出自那里。。。。。。林玄玉的眼神深邃起来,小小的少年郎仿佛一下子长大,隐隐露了自己的獠牙,虽然。。。。。。嗯,目前还只是小虎牙来着。
两个小儿相视一笑,默契地双手相击,虽未说话,却都似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就在此时,在屋顶上吹着冷风,竖着耳朵偷听的红毛也撞开窗户冲了进来,嗷嗷叫了一声,仿佛是对漏掉自己的不满,张开鸡翅膀朝两人小手拍去。
还在书房的林如海仍在苦思该如何不被炮灰,安安稳稳地带着全家告老还乡。万万没想到,他那两个还没有接受多少忠君报国教育的熊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已经萌发了,万一老板想干掉我们,那就干脆先下手干掉老板这种狗胆包天的念头。
所幸黛玉和玄玉还不知道此事皇家上代老板和当代老板,以及曾经竞争上岗过的上代候选人可能都有份参与,否则,他该忧心的就会是,我的两个儿砸想干掉老板他全家怎么办?
如此到了第三天,在吐出了最后的一口黑血后,贾敏终于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贾敏就看到了三张放大的美人脸,全都兴奋地看着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贾敏头脑混沌了一会儿,终于清醒过来,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吧,我。。。。。。我没事,现在头已不疼了。”因为许久未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
此刻贾敏还以为自己只是头疼昏迷了,并不知晓林府差点为她翻了天,见她误会,三人也不急着解释,玄玉忙接过一旁李嬷嬷手中的温水,林如海则微扶起贾敏,小心地喂了她几口温水。
贾敏喝完水,嗓子总算舒缓了些,又看了看三人,突然惊道:“黛玉这是怎么了,怎的瘦成这样?”
原来,这次贾敏大病,林黛玉生生瘦了一圈,如今身形已经和玄玉仿佛了,也终于能和玄玉玩黛玉梦寐已久的猜猜我是谁这个游戏,然而这次黛玉却丝毫没有玩乐的喜悦,只是抓住贾敏的手眼泪汪汪,看得贾敏的心也跟着酸了酸,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黛玉显露出尖尖下巴的小脸。
“好了。”柳夫人见四人都有些激动,只让他们互相说了会儿话,待贾敏露出倦色,就打断道,“林夫人刚醒,还需要休息,莫要烦扰了她,先让她休息一会儿,有话以后再说吧。”
贾敏这才发现了柳夫人,疑惑地看向丈夫。林如海也不多说,只简单介绍了柳夫人的身份,又扶着贾敏睡下,贾敏虽还有疑虑,但到底身体疲乏,也顾不上追问,先按捺着疑问暂且歇下了。
在休养了几日后,贾敏精神总算好了些,可惜到底伤了身子,人虽救了回来,却是去了半条命,从此之后,更不能劳累,只能好好将养着了。
在这段时间里,林如海暗地里调查了这次中毒事件,又查探了府内众人的情况,虽知晓必定有探子,但到底因其背后来历不同寻常,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所幸后院贾敏黛玉玄玉四人身边的人大多是家生子,调上来用时就是经过了多次查探的,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倒是他的前院发现了好几个可疑的,种种迹象表明恐怕来自好几方,但因林府用人向来仔细,并不在什么重要位置上,当然也不排除探子藏得太深,而查出来的探子中,最重要的一个是在他书房外洒扫的小厮,叫来碌的,偏偏在一周前却不慎跌到湖里淹死了,就那么死无对证了。不过人虽去了,却并非丝毫蛛丝马迹也未留下,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又查到了扬州的一个盐商头上,而这盐商的一个妹妹,却正是恭顺王的一个小妾。
至于贾敏如何中的毒,因来碌问题明显,结合贾敏,林如海,以及林府中两人的贴身下人的共同回忆可知,贾敏一月前曾经去过林如海的书房,虽细节不甚清晰,但林如海记得,当时贾敏曾经在书房吃过一碗酥酪,而那碗酥酪原本该是林如海吃的,莫非这毒是下在这里?可惜如今不论是剩下的那碗酥酪还是那个来碌都已不在。
但自此以后,林如海对林府中下人的录用更为仔细了。至于彭世兴的药,林如海也私下拿给柳夫人查看过,柳夫人虽不敢完全确定,但也能*不离十,应是对贾敏的症状有效用的。
而贾敏也从林如海那里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因着贾敏向来聪慧机敏,何况夫妻一体,此次又是贾敏出事,林如海完完整整地说给了贾敏听,并无隐瞒。
贾敏听完也是脸色大变,她实在没想到林家已到了这个地步:“老爷待要如何?”
林如海苦笑:“这来碌的来历我虽查了来,却不确定是不是有心人事先安排好的,我虽知晓彭世兴所说的未必全是真,但他背后站着的那位身份应当是没问题的,如今无论我选了哪一边,恐怕都难以善了,只是苦了你们,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当这巡盐御史。”
贾敏忙掩了他嘴,道:“你何必说这些丧气话,何至于此了。”但见林如海短短几日,两鬓已经斑白,心中也是酸楚。
林如海沉默了会儿,却突然语出惊人:“敏儿,我想将你们娘三个送到京城,送去你娘家荣国府。”